颍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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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替父盖房
1
那时到厂里举目无亲
那个老乡是个有钱人
——办学校的
两口子我小时候见过
人还蛮和善的
就是太势利眼了
看不起穷亲戚
除了他小舅子
对所有的亲戚都不好
亲戚帮他家打工
连保险都不给买……
亲戚到他家吃饭
别想空着手去……
家里一儿一女
儿子在外地上大学
女儿是领他小舅子的
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的时候脚有点残疾
有一天两口子生气
哄她的小叔子
骑自行车带她
到黄坝南边给丢了
明明是自己心毒
后来，却怪他小叔子
……
气得他小叔子不跟她家走了
2
那为什么帮您介绍进厂？
女儿疑惑的问：
她的父亲欠你姥爷人情！
来之前，
你姥爷就找到她的父亲；
带了二瓶酒，
请他的在上海当老板的女儿，
帮忙找一下工作。
她的父亲满口答应
……
3
她家的姊们多
5个姐姐，一个弟弟
（据说，当年生她弟弟时，
她的父亲还在跟人打麻将；
正在自摸的当口，村人告诉
他：曹廷师，这回来个带把
的；乐得她父亲当场就吹，
那不是小孩摸鸡巴，手到就来；
并给他的儿子起个乳名叫：自摸……）
有一年过春节
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
就向邻居们借钱
全队没有一个借给他的
4
正好那天
父亲上集卖完菜回家
路上碰到了她的父亲
纪国金，下集了！
（你姥爷的学名。）
是；曹廷师！
怎么了，
愁眉苦脸的？
好像人家借你米还你糠似的！
曹廷师就把如何
贫得年都过不去了
几个孩子饿得
嗷嗷待哺的情况向父亲叙说了……
5
你姥爷那时还没有结婚
手里大钱没有，小钱不缺
就问，你打算借多少？
他说：二百就够了！
父亲刚好口袋里
有卖3个月的菜钱
一共是180元
连整带零的都给了他……
6
后来父亲结婚的时候
还了父亲300元
并且千言万语的感谢
说父亲帮他家渡过了难关
并在一圈子人不借的时候
还不怕他，把钱借给了他
这200元是还借的；
这100元是贺喜钱。
我家你也知道，
七，八张嘴要吃饭，
也不宽裕；
不然就多帮你点了……
7
父亲千推万推推不掉
借得钱我拿着，
礼太重了；
你收回！
……
当时的贺礼就5元左右
有得就包2包糖……
都贫穷，
也不怪那一家。
哪像现在行礼，
动辙就是上千元。
后来听说
他台湾的亲戚
知道内地生活苦后
转了多少道手
才把钱寄了过来
……
8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
曹廷师见了你姥爷
总是非常的客气
只要离他家近了
总要拉父亲去吃饭
也没有什么好菜
更没有好酒
（大多是散装酒；
双集大曲什么的！）
无非就是两人唠唠家常话……
9
当父亲听说他的女儿女婚
在上海混得不错时
就提了二瓶酒
去找到了他
见面就把父亲一顿训：
你什么意思？
撑我的脸吗！
来了就来了，
带什么酒！
后来把父亲差点喝醉了
不但把父亲带去的二瓶酒给带回来了
曹廷师又给了父亲二瓶
比父亲的不知好多少倍的酒……
10
父亲把什么情况跟他讲了
他说：
全村人我都不会答应的；
只有你纪国金讲一句话，
带个信，只要我能办到的，
绝对帮你办！
我给你一个地址，
你到上海找他们去；
如果他们不给你女儿找到工作，
这门亲戚我就不走了……
当然
他闺女也知道
当年他父亲借钱的事……
11
所以俩口子
牢记了当年穷时的经历
绝不乱花钱
能拒绝的就拒绝了
能不招待的就不招待了
能在家吃得绝不去饭店
更不会给自己无故的
找虮子往头上挠
但当我去找到他们的时候
还是客气给我找到了工作
并把我租了一间80元一间的民房
12
我们租的房怎么这么贵，
要500元？
现在什么时代！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50，60元就能租一间；
那时的工资才600多元。
妈妈进得那个电子厂工资算高得了；
一天12个小时一个月的满班，
能拿1500元左右；
只不过租得贵一点，
图它离厂近！
……
13
妈妈，
您都啰嗦了半天；
也没有讲到重点！
我要听您是怎么把
我家的大冤家骗到手的？
女儿故意的做了个鬼脸：
哪是我骗他的；
而是他处心积虑的骗我的！
14
开始的时候
谁都不认识谁
电子厂流水钱上不要男的
你的大冤家父亲是当保安的
有一天下暴雨
离门卫室还有20来米
我急急忙忙地敞着头跑了进去
我当时的一个怪动作
引起了你父亲的注意
问我的怀里鼓鼓的是什么？
我的脸腾得就红了
像熟虾仁似的
连忙把从厂里图书室
借的二本书拿了出来
并且说：
这是借的，
不是偷的！
15
你父亲当时用
怪异的目光盯着我
都把我盯得跟他急眼了
当时是夏天
除了一件短袖厂服
什么厚的衣服都没有穿
……
我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毛病！
他突然间醒了
脸瞬间跟着红了
不，不是；我在想，
你为什么不把书顶在头上，
而是藏在怀里面，宁愿淋雨；
一看就是爱书人，是个有理想的人……
这时我才发现
他面前的桌子上
也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
冥冥之中
我们的距离就拉近了……
16
临走时
对着我的
背影大喊了一句：
今生今世就是你了！
当时我就想
这人比我还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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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扭动着身子，
兴奋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家的大冤家还这么浪漫；
求婚的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
让我猜一猜：
一个没娶，
一个没嫁；
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会干什么……
你这孩子，
嘴越来越油了；
什么叫孤男寡女，
你父母那时都是第一次恋爱。
哪是你想得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18
从那以后
每天上下班
你父亲就盯上我了
一开始
没有在意
妈妈除了上班
去了看书，还是看书
图书室里文学性比较强的书
差不多都叫妈妈看完了
国内国外的文学名著就更不用说了
直到有一天
他故意的搬到我对面住
这才真正的注意到
想着他那天对着我的
背影说的一句话
今生今世就是你了！
回忆也只一闪而过
自己一个丑丫头
家里还有老父幼弟
都是张嘴的吃货
谁找你谁不贴死了……
19
什么叫张嘴的吃货？
女儿又来了兴趣：
你现在就是张嘴的吃货！
就跟屋梁上的乳燕一样，
张着黄嘴等着父母叼虫回来吃！
就像现在；
妈妈租房子，陪你上学；
父亲累钱给你花，懂了吗！
妈妈说的不全面？
怎么不全面？
应该是我们俩吃货；
你现在除了照顾我，
就是看书，也在花爸爸的钱……
咳
为了理想
为了更好的照顾女儿
我也不知不觉间成了吃货
20
那弟弟算不算吃货？
弟弟你奶奶领着；也算！
也得你父亲月月给你奶奶生活费。
（这里不是重女轻儿；
更不是不疼爱儿子！
由于女儿成绩太过出众；
在上海读书，不给没户藉的外
地人参加高考，初中只能上二
年，还得回老家参加中考，高考；
夫妻俩一合计，迟不乘早，初
一就回家上。由我们娘三个回家，
老公在上海做生意挣钱！丈夫又
说：你把三岁的儿子送给我妈领；
等你看闺女三年，她上高中了，才
回家把儿子接到上海来。由于农村
初中没有多少学生了，又担心教学
质量，就找人花了钱到市里最好的
中学上了！）
21
那后来是英雄救美人，
还是美人救我家的大冤家？
女儿还赖在我怀里坏坏地打问：
都不是！
后来有一天，
我到邮局给你姥爷打电话；
（那时候手机是双向收费；
一般人都用不起。）
你姥爷告诉我：
拴住你涨工资了；
不要往家里寄这么多，
留一点你自己花！
我说：没有呀！
那怎么有2张汇款单；
上半月一张，
下半月一张；
已经都半年了，
父亲想告诉你，
由于备房料忙，
给忘掉了……
22
第天上班
我经过门卫室
朝门卫室里瞟了一眼
你父亲那贼似的眼正盯着我呢
妈妈的心像小鹿的脚撒欢似的通通跳个不停
……
就这么简单；
父亲就用这点钱把你收买了？
不简单了；
你父亲一直
给你姥爷寄了三年的钱；
直到你姥爷说二层楼房盖好了，
不用钱了，也不要寄了；
你累点钱留给自己当嫁妆吧！
妈妈和爸爸才不一月一寄了，
而改成过年过节寄了！
……
23
结婚后我问你父亲
厂里这么多漂亮女孩子
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丑小鸭
你父亲到现在还挖苦我
说我处心积虑地勾引他
这颗纯洁的少男的心
人家下雨都用书挡头
你把装在了怀里
说妈妈故意的
使用美人计
怎么讲？
女儿很想知道现实中的美人计：
当时下暴雨
薄薄的厂服都贴在身上了
你父亲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不是怎么说妈妈使用美人计呢
女儿拿着眼
羡慕的瞪着我的前胸
我的妈妈要是丑小鸭，
天底下就不敢有白天鹅了；
女儿不知羞的又跟了一句：
妈妈，
我的山峰什么
时候像您的一样高……
24
后来的事情
都水到渠成了
由于你爸老家是云南
来回折腾不放便
又加上当时有了你
妊娠反应的太过厉害
喝口水都能把肝吐出来
婚礼
也就没办
一切都从简了
接着我和你父亲就辞了工作
在颛桥镇洁龙市场找了一家门面
做起了鞋子生意
等到我们手里渐渐宽敞了
才开始计划要二胎
还怕你受罪
一直等到你上小学了
才生的你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