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村琐记（25）

村庄的树林

黎明静悄悄的来了

秋天的早晨

英俊的太阳出来了

我流出血了

我激动的流出血了

我毫无知觉地流出血了

我在太阳的怀里流出血了

我正在一滴一滴地流出血了

我乘着蓐收的两条龙

从宇宙中

从蓝天中

从高山中

从森林中

从平原中

从大河中

一滴一滴地流出血了

一直流到村庄的枣树上

一直流到村庄的梨树上

一直流到村庄的柿树上

一直流到土院外的葵花上

一直流到土院中的葡萄树上

一直流到院角落的金菊花上

……

我

低下巨大的头

看了看臃肿的身体

除了一滴一滴的鲜血水

身体暂时还没有感觉到不适

是的

我是挺着个大肚子

我是挺着个秋的大肚子

我是挺着个丰收的大肚子

我是挺着个匀称，丰满的大肚子

噢

我想起了

曾听村里的

老奶奶们说过

羊水破了

是生产的预兆

那我呢

是丰收的预兆

还是收割的预兆呢

咳

初为粮母

哪里有经验呢

我又瞧了瞧

正在懦动的大肚子

伸手抚摸着他们的头顶

挨个数了一下：

有鲜红的高梁

有青色的大麻

有马尾的玉米

有白色的棉花

有金黄的稻谷

有黑色的芝麻

有瘦小的绿豆

有饱满的大豆

有肥硕的红薯

……

我微微地喘了口气

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我用手慢慢地拖着秋的肚子

我感觉肚子有点疼痛了

一阵一阵的疼痛了

我看到了

一个一个的黑点

在我的肚皮上行走

在我的子宫里行走

他们在弯着腰干什么

我感觉到肚子越来越痛了

我终于看清楚他们了

他们是勤劳的农民

――我的接生婆

我大口喘着粗气

我大声地嚎叫着

我晕过去了

我没有了知觉

但我还思想着

……

2018.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