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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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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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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切故乡情》

  杨柳依依,杏花点点,缕缕思念。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又是一年清明节。

  父亲已经十年没有再回到故乡了。十年了,直到爷爷奶奶去世,他都没能再见到他们,这成了父亲心中永远的痛。

  2006年春节前夕,父亲由于急性心梗住进了医院,顿时,我们忙作一团。母亲是坐后阵的,是这个家坚强的后盾,家里的事不用我们操半点心。我们只管上好班照顾好父亲即可,于是我们踏实多了。一边上班一边陪床。我们从来不离开父亲半步,生怕有什么意外出现,造成永远的遗憾。

  十几年前,冠状动脉支架植入术才刚刚兴起,我国只有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可以做。像我们这样的三线城市,通常是请北京的专家来做。我至今记得父亲被阻塞的血管是回旋支。属冠状动脉其中的一支,给心脏的侧壁、侧后壁供血。父亲溶栓以后需要植入支架。那我们只好等专家来了。这期间,父亲几乎卧床,我们担心溶栓后呈游离状的栓子有可能会再次堵塞本来就很狭窄的血管。手术那天,记得已经排到晚上10点以后了,我们站在手术室门外冷冷清清的走廊里,那种异样的安静衬托在只有几颗星星,略显孤单凄冷的夜色中,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和我们心中的忐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我们兄妹都强装镇定,故作轻松。怕有丝毫慌乱神情影响感染了母亲,我们不愿她老人家有过多的担心。几个小时后,手术终于做完了,大夫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我们终于舒了口气。出院后,父亲一直卧床静养。

  也许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天注定。没想到父亲出院半个月后,爷爷就去世了。没过多久,奶奶也去世了。劳苦一生的爷爷奶奶临走前都没能见上父亲一面。就这样带着遗憾走了……

  我们哪敢把这样的消息告诉父亲,每每父亲问起老家的事儿,问起爷爷奶奶的身体,我们都强装笑脸说:“挺好的,您就放心吧,安心养身体,等身体彻底恢复了就带您回老家。”

  但父亲的身体恢复得很慢,再加上他有许多基础疾病,所以我们一直都不敢把实情告诉父亲,担心他经不起打击,这一瞒就是好几年,直到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一点点铺垫,一点点引导,一点点渗透,好让父亲一点点明白,一点点接受。那些日子里,父亲总是望着窗外发呆,我感觉也许父亲早都猜想到了一切,只是不说罢了。

  终于,在2016年清明节,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我们带着父亲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老家,又见到了久违的老屋,只是人去楼空,那人那景,至今想起来都令人唏嘘不已。

  老屋建于上个世纪60年代。父亲16岁参加工作,从那时起,他就立志要靠自己的努力为爷爷奶奶建一所纯纯粹粹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再寄人篱下。爷爷奶奶一生勤劳俭朴,善意施众。即便在自己没有吃,没有穿,甚至居无定所的情况下,也要从山中采来药草制成药丸,免费赠送给需要的人。当时整个城区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善举。甚至好多周边农村的人也慕名前来。父亲对我说,他小时候经常在睡梦中被赶了几百里山路前来拿药的人吵醒。记得多少次,这些淳朴的乡民硬是要给爷爷钱,可爷爷就是不要。爷爷总是假装生气的对他们说:“我这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不是卖钱的。你们的情义我领了,但钱分文不要,快拿回去,赶紧治病吧”。在当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难岁月里,对自己应该收获的钱,爷爷奶奶都拒之,这是何等的气概!爷爷奶奶的一生就是施仁布德、积德累善、博施济众的一生。

  爷爷奶奶在这间老屋里居住了37年。老屋院落长40米,宽15米。分正房东房西房。老屋盖起来后,在当时几千人的村庄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村民们直夸爷爷有这样一个争气能干的好儿子,羡慕至极。

  春秋几十载,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的老屋依旧巍然挺立。只是那满身累累的伤痕仿佛诉说着岁月的变迁,时代的更迭。记录着屋主人艰辛的一生。雕花的门窗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只是当年涂在上面亮黄的油漆已斑斑驳驳裂痕累累。诺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这个曾经让我充满回忆的院落,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小时候,父亲趁着单位放探亲假的时候,带着我回老家。我记忆中,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有西红柿,黄瓜,青椒,茄子,豆角。奶奶还喂了几只鸡,一头大黑猪,一只可爱的猫咪(奶奶管她叫咪娃子,那可是奶奶的心肝儿),还有几只大白鸭。鸭子很聪明,认识人,每次我们回去都高昂着脖颈,挺着胸,嘎嘎的叫着,排成一行向我们走来,如同仪仗队士兵一样,列队欢迎我们。颇为有趣。印象中,在院落的西南角,还有一排枸杞树,上面一颗颗鲜红欲滴娇嫩的枸杞子诱惑着我那蠢蠢欲动的小心脏。奶奶每次都阻拦我,不让我摘,怕树上的刺儿扎破我粉嫩的小手。然后用她那饱经沧桑的手为我摘下一粒粒,洗干净,放入我的口中,那酸甜可口的味道至今都弥留心间。进入屋内,正对门的依然是两个红色的大柜,那是奶奶当年的嫁妆。红柜上还放着那个爷爷奶奶离不开的收音机。每当他们想我的时候,就打开收音机收听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喇叭”节目。他们觉得,节目中开始说话的小朋友就是我。听这个节目就是听我在广播。我抚摸着承载了两代人思念与深情的收音机,心里很不是滋味。强忍着的眼泪还是决堤般流了出来。右手边是一个红色的碗厨,左手边是灶台,靠北一侧是炕。仿佛爷爷奶奶依旧坐在炕上慈爱的看着我们。墙上的画还在,只是泛了黄……哎,风景依稀似去年。只是庭前花谢了,行云善后,物是人非……

 突然想起南唐后主李煜的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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