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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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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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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蜀山

或许是在一个城市生活久了,印象中合肥就没有多少名胜古迹。外地有友人来想让陪着游览若干景点,扳着手指亦是寥寥无几。偶尔静下来拜读合肥县志,蓦然对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汗颜。两千余年的风风雨雨,确实赋予了这座古城深厚的历史积淀。这里,还是有历史,有故事,有人物的;这里,更不乏传说,文化与内涵。于是便想记录下这些山山水水,但提起笔却有发现千丝万缕,于是,就从最熟悉的大蜀山写起吧。

对大蜀山的最初印象,源于学生时代,每年清明学校组织春游蜀山是必选的。当时还是一个个活力四射的祖国花朵,跟同学比赛谁爬得更快,爬到半山腰累成狗,当时觉得这山好像还是挺高的。语文老师一闲得无聊就布置游记作文,一写游记作文妥妥的就是大蜀山。那时候地铁还没开通,孩子们苦啊,每次去一趟得坐两小时公交。特别是家里来了亲戚朋友,去哪玩好呢...爸妈一合计一击掌:去爬个大蜀山吧!年幼的合肥娃们,对大蜀山其实是有点痛恨的,什么小破山,就会折腾人!

迈入社会后迫于生计东奔西走,渐渐地相约三五同窗好友同游大蜀山倒成了一种奢侈。待到偶而短暂相聚的日子,再也不你追我赶,而是相互关照,缓缓而上。登至山顶标志建筑,安徽电视信号塔观景平台,俯瞰漫山遍野苍松脆竹,郁郁葱葱,苍翠欲滴,林间群鸟相伴优游,草虫卿卿我我。于是席地而坐,开怀畅饮,聊着各类见闻,童年趣事,嘻嘻哈哈间,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任清澈小溪欢快奔流。突然发现,这座山,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大蜀山确实是美的。据《庐州府志》记载:蜀山树茂林密,青竹吐翠,历史上许多文人墨客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词。古人评蜀山为“春山艳冶如笑,夏山苍翠欲滴,秋山明净如故,冬山惨淡如卧。”而蜀山的四季景色,尤以冬令雪景为最美,每逢瑞雪飞降,登临在山峰旁的眺望,茫茫雪海,银装素裹,艳阳白雪,相映成辉。东眺合肥城区,恰如虚幻世界,琼楼玉宇,北望蜀山湖,又似晶莹剔透的一方明镜。古人熊敬有诗赞美说:“晓起俄惊霁景开,高山头白势崔巍,卷帘为爱琼瑶湿,一片寒光入座来。”正是这些对蜀山雪后放晴景色的描写,使“蜀山雪霁”被列为古“庐州八景”之一。

而蜀山却也是有着沧桑历史背书的,当我们循着浩瀚历史长河再去细细品味蜀山,豁然而见的,却是满山烽火中不屈不挠的抗争二字。

关于蜀山的由来,合肥有着这样一个悲壮的传说。在千年之前,有一位四川来的和尚,在合肥大蜀山附近结庐弘法,周围的老百姓都称呼他为蜀僧。

一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老百姓看见一条巨大的黑龙盘在合肥的上空,不多时,黑龙便呼风唤雨,合肥连下一个月大暴雨,城内被水淹了。蜀僧见状心生怜悯,便告诫黑龙赶紧离开。黑龙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整日在合肥城内掀起巨浪,城内百姓家破人亡。

蜀僧无奈,只得和黑龙斗法,几千个回合下来,蜀僧和黑龙都精疲力尽,蜀僧借此再次劝解黑龙,黑龙依旧不听劝。蜀僧望了一眼城中百姓,使出最后一股洪荒之力,只见天边飘过来一座山,很快将黑龙压了下来。可那黑龙怎是善类,他开始在山底下喷火,很快,大蜀山顶被火焰喷开了,火柱一冲飞天,眼看黑龙就要出来,蜀僧坐在山顶口念经,也不知道念了多久,蜀僧纵身一跳,跳入熊熊火焰之中,很快,火焰消失了,城内的水也退了。为了纪念这位蜀僧,合肥人便将这座山命名为大蜀山。

当然,传说不过是传说罢了,时过境迁,云轻云淡,或许只有

大概这就是根吧,两千年来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潮起潮落,古城依旧。对于抗争这个东西,合肥人似乎从不陌生。自古合肥就是江淮之间的战略重镇,北渡淮河可直达徐州,南渡长江可直趋南京,对西为大别山区的门户,对东为江浙富庶之地的侧翼,亦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后方要地之一。于是历史上,这里经历了太多的战争。

根据《太平寰宇记》记载,汉代合肥县城,位于今天的四里河附近,面积很小,为合肥侯鉴镡所筑,史称“汉城”。到了东汉末年,战乱年年不息,导致旧城被废弃。公元200年,扬州刺史刘馥单骑赴任,在“汉城”基础上重建合肥城。

三国时期,曹魏“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指吴国、蜀国)辄破之于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争也”。魏将张辽、李典驻军合肥,于建安二十年(215)八月大败孙权于逍遥津,使孙吴终不能与曹魏在中原争胜。至今,历史小说对张辽大战逍遥津还描绘得活灵活现,合肥市区逍遥津公园内的湖心岛上,还有张辽的衣冠冢。

魏晋以后发生的战争多是以北向南,即北方势力的南侵。南北朝时隋欲灭陈,以大将韩擒虎为庐州总管,时机成熟后,由采石渡江南下,一举攻占南京,灭了陈国。

公元889年,黄巢起义军部将孙儒,趁唐朝庐州刺史杨行密率兵围攻宣州,庐州兵力空虚之际,奔袭庐州,守将蔡俦举城投降。公元893年,杨行密率兵围攻庐州,历四月而破城。

公元1139年,金兵南渡淮河围攻庐州,抗金名将岳飞遣部将牛皋、徐庆领兵救庐,仅率前锋数十骑冲入敌阵,击溃金军数千人马,解了庐州之围。合肥的姚公庙,十里庙,都是因岳家军抗金将领的赫赫战功而建,岁月蹉跎,庙已不在,功德长存。

公元1238年,蒙古大将蔡罕率数十万军队围攻庐州,企图以此为依托,在巢湖造舰,渡江南进。守臣淮西通判杜杲率军民拼死抵抗,守城成功。

元顺帝时,元朝左丞左君弼据守庐州,朱元璋以大将徐达两次进攻庐州。

公元1642年,张献忠率农民起义军由六安进军庐州,以兵将装扮成百姓混入城内,里应外合,一举破城。这一次的战斗对合肥的破坏很大,以至于合肥老百姓口中的张献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形象。

再后来就是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三河大捷,曾国藩女婿,清将李续宾一命归天,湘军三千精锐折戟沉沙,太平军战争史上最漂亮的一次歼灭战由此载入史册。

大大小小的战役,金戈铁马,鼓角争鸣,白骨皑皑,总之打得多了,合肥人也就习惯了。至今老一辈合肥人口中还有“跑反”的说法,身逢乱世,命如蝼蚁,跑着跑着,跑不动了,只有干了。干不死别人,就被别人干死。

作为合肥城外的唯一制高点,蜀山默默见证着一代一代合肥人命运抗争中的血与火,情与泪。

合肥居于江淮之间,民风剽悍,素有“淮上健儿”之称,为历代兵家所重。而每当遇敌入侵时,必做英勇抵抗。蜀山脚下,一辈一辈的故事依然。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张宗昌部白俄罗斯团攻占合肥,合肥人未见过外国人,谓之长毛。长毛一路烧杀,奸淫掳掠。进犯到蜀山老鹰拐附近,被一张姓武师(在家行三,人称张三)率徒弟七人,拿着大刀连砍长毛四十余人。长毛畏惧,后退数里,张姓武师一路追杀,可惜追击途中遇乱枪乱炮头部中弹。据老人回忆,张三头部中弹后当时居然未咽气,倒地翻滚,大声咒骂,一直围着麦田滚了一下午才气绝身亡,麦苗连倒数亩,嚎声贯彻长空。自此,长毛再不敢进老鹰拐一步。

抵御外寇的抗战史上,蜀山更是留下了众多浓墨重彩的篇章。1938年5月14日,日寇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攻占合肥,迫使国民党守军一九九师撤至城西小蜀山、四十铺一带。日寇继续前侵,占领了大蜀山,想以此借机继续占领六安等地。

当时为了防止日寇西犯,威胁到六安等地区,国民政府第二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徐源泉决定集中一九九师师长罗树甲和合肥警备司令宋世科两部所属约8000人,向占领大蜀山的日军岛叶中村部展开反击。

日寇在飞机的掩护下,多次向罗树甲所在部队阵地狂轰滥炸。由于宋部没能及时接应,致使罗部腹背受敌,伤亡惨重。罗树甲闻讯后当即命令预备队从南、北两路出击援助。参战官兵满腔热血,抱着不丢失寸土的必胜信心,与敌激战多个回合,最终歼敌800余人,迫使日寇不得不改变西进路线。

抗战中,中日军队无论从装备还是兵员素质上,差距都是很明显的。1940年初的国民政府冬季攻势后,蒋介石总结时都向各部队参谋长哀叹:“ 我军的质量与敌军质量比较起来,有一个很危险的现象,战争初期国军三个师可以对抗日 军一个师团,徐州会战时五六个师才能打败日军一个师团,到冬季攻势时,我们现在以十个师几乎还打不过他一个师团!”

很多年前,蜀山脚下曾经生活着一个独臂老人,每每说起日本兵都是心有余悸。老人年轻时在家种地,一天傍晚扛着锄头回家,夕阳下,被山顶的哨兵看见,以为是扛枪的游击队,一声枪响,老人中弹倒地,被救回后自此便丢了一条胳膊。大蜀山海拔280多米,而山顶到山脚的直线距离应该在1公里左右,如此远的距离,已经接近三八大盖的有效射距了,由此可见当时日本士兵的军事素质。

可惜在蜀山,装备精良,拥有高水平单兵素质,不可一世的日本军队,偏偏碰到了罗树甲将军和他的一九九师。

据郎早正、郎章正发表在合肥日报上的《大蜀山的“抗战记忆”》一文中叙述:战斗是于5月19日拂晓打响的。当时,罗部和宋部各两个团分别由井岗和城西桥秘密抵达二十里铺、打鹰岗一线。罗树甲指挥部队与敌激战一个半小时,迫使大蜀山的日军丢弃阵地,向十里庙溃逃。

这场实力悬殊较量下的大捷又是何等的惨烈呢?大约在十年前,一位当地还健在,亲眼见证过当年那场战役的保安团老兵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层一层的往上堆人,倒下了,死了,后面踩着,再堆,再后来,土都红了。”

战后,罗树甲升任第十八军副军长,军事委员会中将参议。1941年,日寇侵犯宜昌,驻守在宜昌地区的罗树甲率部与日寇作战,由于寡不敌众,最终全军覆没,罗树甲身负重伤,不得不因病回湖南耒阳家乡休养。

1944年,日寇的铁蹄踏进耒阳,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制造一桩桩人间惨案。这时的罗树甲仍在家养病,不幸被俘。当日寇知道他是国民党的将领后,开始威逼利诱,企图劝降,但罗树甲保持节操不为所动,面对前来劝降的日寇头目,怒视大骂。恼羞成怒的日寇竟残忍地将他两只脚的大脚趾砍掉,试图以此让他投降。

罗树甲正义凛然,忍受剧痛,面不改色。日寇以为,断其脚趾,足以威慑他,但是这帮敌寇低估了罗树甲的毅力和誓死报国的决心。几天之后,见罗树甲仍宁死不降,竟又残忍地割断他的两个脚趾,罗树甲似铁人一般,不为所动。日寇无计可施,砍断了他的双脚,然而,依然不降。最后,日寇用刀刺进其手掌,把他钉在墙上,想这样消磨掉他的斗志。

士可杀不可辱,面对百般侮辱,将军假意答应,希望给两天的考虑时间,却暗地里买通监狱的狱卒,给自己准备衡阳乡村特有的毒药。两天之后,日军见到的是一具立而不倒的尸体。

那年,罗树甲将军64岁,我们难以想象这样一位铁一般的军人是如何地慷慨面对死亡,如何的宁死不屈,老英雄的死,是死得其所。

青山忠骨,浩气长存!

很早以前,从接触的一些记录与故事中,我一直认为日军占领合肥后,再没有发生过大的战役,因此那段时间在合肥死的最高军官应该是个少佐,一个叫中野的宪兵司令。并且这孩子死得很憋屈,据说他当时正站在鼓楼下看热闹,结果天降花盆,给砸死了。但当我再次走进蜀山,详细了解关于蜀山周边的抗战史,我发现我错了。

1940年在蜀山,中日军队再次交手,歼敌无数,日军少将小琦,市川大佐战死,这一仗,堪称国共合作抗战的经典战例,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史称龙蜀作战。

1940年1月4日,驻守合肥的日军,由三浦中佐率领400多鬼子出德胜门,向上派镇扫荡,国民党军队得到情报,派一营部队在鬼子必经之路构筑工事,准备迎战。但鬼子在经姚公庙、十八岗、二十铺,到达桃花城后,转向西面绕过烧脉岗,向西边的农兴集(现肥西县紫蓬镇)进犯,晚上到达农兴集边的岗头上,准备向周草圩发动进攻。

周草圩住着周氏兄弟,周家老大是合肥县参议员。当天,他正请驻皖桂军414旅旅长郭少文吃饭,晚饭后打麻将。9点左右,庄外狗叫得很凶,打更的圩丁发现了鬼子,圩内武装随即准备迎战。周草圩四周围墙虽建有碉堡,也有国民党军队414旅的旅长和警卫人员20多人,但面对大队鬼子人马,气氛仍非常紧张。

郭旅长随即派卫兵涉水过沟到农兴集乡公所打电话,请驻守聚星集的412旅旅长龙炎武派兵支援。接电话后,龙炎武命令驻守离农兴集最近的该旅823团前去解围;同时,请驻扎肥东的新四军江北支队派兵接应打援,该支队立即派出一个大队,由江北支队政委戴季英率领协同作战。

龙炎武还命令安徽省保安5团,到大蜀山与龙兴集团间设伏阻击。作完部署后,龙炎武骑马急驰龙兴集指挥作战。与此同时,周草圩内的郭少文指挥警卫人员和圩丁,重点布防正面门楼两侧和碉堡底层,争取时间,等待援军到达。

823团接到命令后,团长命令所属三个营,从不同方向朝周老圩急速行进。为减轻鬼子对周草圩的压力,823团在离周老圩2里路外就打枪,分散鬼子注意力,听到枪声,鬼子分兵一部占领农兴集,823团一个营立即包围农兴集,经过两个多小时激战,农兴集的鬼子被消灭过半。另外大部分鬼子在周草圩与另两营国民党军队展开激战,圩内武装也展开反击。

战斗进行到上午,鬼子伤亡较大,边打边向大蜀山方向撤退,再退至大蜀山南侧复兴集附近,遇省保安5团阻击,退往合肥的路被堵死,新四军和823团追兵又至,将鬼子团团包围,战至下午2点多钟,鬼子被压缩到一个干枯的大水塘里,激战至下午四点半左右,三浦和余下的鬼子悉数被歼。此战从1月4日夜打响,1月5日下午结束,出城扫荡的400多名鬼子全部被歼。

当晚8时左右,日军联队长市川大佐率百余名鬼子出大西门往大蜀山方向,寻救三浦。约晚十时,抵达十里店,受到新四军江北胜利支队的伏击,市川及多数日军被消灭,残敌逃回合肥。

盘踞蚌埠的日军,连忙派来300多人的援军,拉着野战炮,在小琦少将带领下,于5日艰难赶到合肥,在城西五里墩一线布防。为了反扑,鬼子将大炮架到大西门城楼上,疯狂炮击十里店和大蜀山附近的新四军和国民党军队。国民党军队随即开炮还击,其中一发炮弹准确命中大西门城墙上的瞭望塔,在此指挥作战的日军少将小琦,被炮弹气浪从瞭望塔上掀下,当场摔死在城墙边。

中国军队虽然取得胜利,考虑即使拿下合肥城也难守得住,所以战斗胜利后就撤离了。但本次作战,使日寇认识到大蜀山的重要性,于1940年3月,重新占领大蜀山,为防中国军队再次进攻,在山上建起永久性防御工事,包括交通壕、碉堡、机枪炮兵阵地等。日军负责此项工程的西山工程队,事后还在山上立了碑。

至今,大蜀山还能找到当年的石碑和碉堡。

1840年起,中国被蹂躏了近百年,说起对抗东西方列强的抗争,慷慨悲歌居多,话题始终沉重,还是让我们来说个轻松的故事吧。离蜀山往北不远有个地方叫长岗店,在1943年4月在这里发生的一场战役,至今每次想起,依然忍俊不禁。

长岗附近丘陵起伏,易守难攻,是国民政府军队172师所属516团(团长陈开荣)的防区。516团的主要任务是掩护大别山后方,对合肥、下塘及团日军实施警戒,保护六安至皖东的交通线。该团的黄营驻守长岗店,南营驻守高刘集,肖营驻守双枣树,形成犄角之势。

陈开荣团长在布防过程中,发现通往长岗店的公路从岗下经过,两旁茅草茂密,适于埋伏制敌。于是决定在此构筑防御工事。黄营长为避开日军从土山头发炮袭击,先把贸易集市从岗上迁到岗下竹丝滩,然后,沿整个街道的外围挖壕沟,切断横街。在街口修筑地堡,设置拒马、鹿寨、铁丝网等障碍物。凡面向街心的民房门窗,一律严加封闭,仅留观察孔和枪眼。民房各户之间的隔墙全打通,以便转移和射击。

为诱敌深入,黄营长派了部队不断向敌据点袭扰,引鱼上钩。驻肥日军出动了200余名步兵,100多名骑兵向北“扫荡”。4月11日黄昏,其先头部队到达谷大郢、哑叭店等地。天黑时,日军后续部队偷偷迂回到长岗店东老虎洼子,接近了南北街口。侦察员陶凤余探知此情后,及时报告。黄营长立即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寿县寿四区负责人李伯祥联系,研究决定:采取口袋战术,严密隐蔽,俟敌深入,包围全歼。

日军当晚在长岗店东老虎洼宿营,12日拂晓发起进攻。开始日军作火力侦察,向街心发射炮弹进行试探。见无反应又派出尖兵搜索前进,跟在后面的大队采取散兵游击的队形,弯着腰向南北街口移动,不时放几枪。伏击部队纹丝不动,防御工事因被竹丛杂草掩蔽,未被敌人发现。敌人接近街口时未见动静,以为中国军民跑光了,便涌进街道抢掠。等到200名日军全部钻进口袋,黄营长鸣枪发起攻击。3个小时的激战,全歼进街的200余名日军,街外的骑兵急忙逃走。

战后黄营长断定,敌军必来报复,鉴于街道里的工事已暴露,必须转移阵地。于是命令部队迅速进入街外交通要道两侧的掩体里埋伏。第二天凌晨,五、六百名日伪军,拉了几门大炮向长岗店方向扑来。未及午刻,下起滂沱大雨。敌兵拖着沉重的皮靴,在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滑地行走。当敌入走到距长岗店约15里的伏击圈里时,黄营长鸣枪发动攻击,日军甩掉皮靴,丢掉枪支弹药,只顾逃命。此时赶来助战的新四军游击队在李伯祥的指挥下迎头截击,日军被击毙120多人。

战斗结束后,黄营长与李伯祥商议:各抽调大部分兵力到距长岗店东15里的土山再设埋伏,截击来犯之敌。4月14日,敌人又拼凑了300多人卷土重来。正巧又下起了雨,疲惫不堪的来犯之敌又遭以逸待劳的中国军队的迎头痛击,伤亡100余人。

长岗店战斗前后持续3天,中国军队打了三场漂亮的伏击战,毙、伤日军400余人。整个战役中,附近的民团,土匪武装纷纷赶来帮忙,分头袭击撤退中落单的小股日军,到了战役快结束阶段,老百姓也参战了,于是,高潮部分就到了。

国共军队还在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的武器弹药的时候,土匪民团就一哄而上,不仅拿走了缴获的小股日军武器,还把所有战死日军的军装,衣帽鞋袜一并给抢走了。于是参战的老百姓更觉得不能白来一趟了,连日本兵的兜裆布都没放过,全部给扒了。结果,于是满地就剩下了一地白花花的,赤裸裸的,呵呵。

现在让我们再来捋一下啊,确定日本人是来侵略抢东西的?结果到了这段咋就给吞得渣都不剩呢?如果不是人肉不能吃,估计白花花的肉都找不到了。没办法,谁让那个年头合肥人穷呢。合肥人好客,来了客人即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想办法让客人吃好喝好。可要是来了强盗,就说不准谁是强盗了,合肥确实民风剽悍。

据说当年日军侦查机看到这一情况后迅速上报,南京日军司令部都觉得是奇耻大辱,于是派飞机不间断轰炸,将长岗夷为平地,所以现在的长岗是重建的,往北移了约十公里。

蜀山东麓,沿着山脚拾阶而上,就是蜀山革命烈士陵园,也是安徽省规模最大的烈士陵园。在这里,让我们一起看看需要祭奠的烈士英灵吧,陈延年、许继慎、彭雪枫、王步文、罗炳辉……

陈延年,陈独秀长子,中共“五大”政治局候补委员;

许继慎,中国工农红军第1军军长;

彭雪枫,抗日战争中新四军牺牲的最高将领之一;

王步文,中共安徽省委第一任书记;

李家发,明朝著名开国将领李文忠的22世孙,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英雄,用胸膛堵枪眼的抗美援朝特等功臣;

许家朋,中国人民志愿军涌现出的又一个黄继光式的英雄人物,同样是用胸膛堵枪眼的抗美援朝特等功臣;

杨顺国,46军133师特务连战士,珍宝岛战役追记三等功臣;

胡扬发,广西某部坦克营营长,对越自卫反击战追记一等功臣;

太多了,数不胜数,都是在一代代的抗争中慷慨赴死,前赴后继。而今天我要记录的,是另外一个老军人的故事。

在陵园角落,细细寻找,有一个不起眼的墓地,淹没在层层叠叠的碑林中,无声无息,墓的主人叫郑其贵。

1990年6月19日,合肥晚报刊登了这样一则新闻:“离休干部、吉林省白城军分区原司令员郑其贵同志,因病于1990年1月26日在合肥逝世,终年77岁。郑其贵同志是安徽省金寨县人。1929年9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2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科长、指导员、营长、团政委、师长等职。”这里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郑去世的时间(1月26日)与发布该消息的时间(6月19日)居然相差了近5个月,实为旧闻,显然,这则消息能发出来,是经过了请示和批准的,而且耗时甚久。

本着为死者讳的传统,这则消息没有提及一段如晦往事。

1951年春夏之交,在刚刚结束的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回撤途中,3兵团留在汉江以北担任掩护任务的60军第180师被敌人几个军合围于鹰峰地区,该师突围失利,损失政治部主任以下7000余人,仅有师直机关带着少量幸存者突围成功,一个师成建制的被打散,这在我军战史上也不多见。

后来有人把它与长征时中央红军的湘江之战、抗战时皖南事变云岭之战、解放战争时金门之战等并列为建军史上四大失利。更有传言说,在这场战斗中,该师“全师覆灭”、“军旗被缴”……

当年,180师的师长兼政委就是郑其贵。

几十年来,关于180师失利的原因,一直猜测不断、迷雾重重。关于郑其贵,军史学家和研究人员们也是毁誉参半,众说纷纭。据说,在战后在总结大会上,彭德怀把郑其贵骂得狗血淋头,周围的人也跟着猛批烈斗,郑只是一言不发,埋头痛哭……。

据原任吉林省军区白城军分区作训科作训参谋,郑的一位老部下回忆:“回国后,郑其贵先到白城军分区任副司令,1959年升任白城军分区司令。55年授上校正团,61年晋升大校正师。”

据老人家说,郑其贵人非常正直,老红军。其时郑司令已经50多岁了,面相较老,很少谈打仗和以前自己所经历的战事,没听说过他谈180师的事情。对参谋们讲每个军事战例的时候,讲成功之处也讲失败之处,跟其它领导不太一样。参谋只是听说郑司令老红军,是因为在朝鲜打败仗从正师撸到正团的。

老人家回忆的时候,恰逢夫人也在场,老两口多次提到了郑其贵的夫人王海。对王海赞不绝口,十几次提到王海在军分区大院“威信很高”,大院里大事小情王海都到场,家属各种事都能摆平。

交谈之中,老人家说了好几次:郑司令太可惜了,本来应该是个少将,才给个上校。

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员卢智老师是原180师师长郑其贵的女婿。他是个历史迷,多年来,他也一直在追问这个重大事件。

郑其贵曾对他说:“事情的真相不是结论说的那样。我对不起战友们,我个人承担了吧。只有我承担了,其他人就可以减轻责任……被围的那些天,我脑子高度紧张。当时以为过了公路就是我方,结果还是敌人。我曾派出6个侦察员,没有一个回来。到鹰峰,本来以为是我们的地盘,结果还是美国人。我下令打。打下鹰峰后,我们把武器集中起来,我们两个山炮营发挥了作用。打了一炮,敌人就知道我们有重装备,他们就收敛了一些。到27日那天,不得不扔掉炮,留下一发,把炮炸了……兵团副司令王近山有将近三天与我们失去联系,电台炸坏了。他有他的难处啊,不要骂他。”

我个人承担了吧……事了拂衣去,不谈身与名,一生如是。

盖棺定论,关于他的战功,他的悼词里这样写道——

土地革命时期,郑其贵同志参加了鄂豫皖苏区的历次反围剿和两万五千里长征,三过雪山草地,与张国焘分裂主义阴谋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抗日战争时期,他不顾个人安危,排除艰难险阻,组织发动群众,进行抗日救亡运动,在晋东南地区发展扩大人民武装力量,参加过著名的百团大战,英勇抗击了日本帝国主义对太行山区的大举进攻,做出了显著成绩,曾被太行军区评为模范党员。

解放战争时期,他率部参加了运城、临汾、晋中、太原等战役。在豫北沁阳城战役中,他率领7团英勇善战首先破城,受到上级表彰。在解放临汾的战役中,他所在旅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被当时的华北军区副司令员徐向前元帅授予“光荣的临汾旅”称号。接着,他率部进军西北,挺进西南。参加了扶眉、秦岭和成都会战,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建立了功勋。

1955年,中央军委授予他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勋章、二级解放勋章。

新中国成立后,郑其贵同志为剿灭西南匪患,建立和巩固革命政权做出了贡献。

1951年,他率部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为中朝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回国后,他积极从事人民武装工作,曾被吉林省军区评为工作和劳动模范。离休后,他不顾重病缠身,经常外出为部队、机关、厂矿、学校作报告,弘扬我党我军光荣传统。

在郑其贵的追悼会上,为他送花圈的,是这样一些人物——徐向前、秦基伟、李德生、郭林祥、尤太忠、向守志……

晚年的时候,郑其贵得了前列腺癌,每天他忍着剧痛,一声都不吭。弥留之际,老将军只留下一句话——“实事求是很难啊……”

郑其贵是有着赫赫战功的英雄,更是一个值得敬重的老军人。与他人抗争是抗争,与己,又何尝不是抗争?

悠悠岁月,冬去春来,白驹过隙。千年蜀山依旧静静矗立于斯,默默注视着山下繁华都市中的鳞次栉比,车水马龙。

硝烟散去,灯红酒绿的日子久了,日复一日,很多东西渐渐就淡忘了。慢慢成长史,演绎过多少成王败寇,悲欢离合;浩浩古今,承载了多少凌云壮志,霸业雄心。汇入浩瀚星河,不过留下几页油墨,供后人研读、探究、思索。

故我们敬孔子,畏项羽,服刘邦,颂包拯,惜中堂……

烽火已逝,思绪翩跹。

驻足,回首,淡然一笑,继续找寻流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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