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生活记忆三篇)
去厂里报到的那天
前些日子,通知我去参加一个为公司年功荣誉员工授勋的活动。
活动简洁,却不乏仪式感。从领导手里接过鲜花一时间,恍然惊觉,来这个厂,怎么一下就三十多年了呢?
刚进厂那天的一幕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1993年七月的一天早上,在一天天的焦急盼望中,终于等来了学校戴老师的电话。他负责毕业生派遣证发放,电话那头他大声地通知我,派遣证下来了,让我去省博物馆门口找他。
赶紧和父亲打了个招呼,跨上家里的二八大杠一路狂蹬,心急火燎直奔博物馆方向而去。半个小时左右,就看到了瘦瘦高高,戴着眼睛的小戴老师站在博物馆门口,一边喊一边冲我招手。
从老师手中,我很珍重地接过了派遣证,上面贴着我的照片,还印着几行字,内容大致是,省机械厅人教处,兹有某某学校毕业生某某分配至你处工作,请予以接洽云云。还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四,五张十元的钞票,戴老师说这是学校发的派遣费。
一直每个月都是从家里要生活费的我,突然之间有了一笔属于自己的收入,顿时就激动了。真好,这个,上班,挺好啊!
派遣证上写着到机械厅工作,那是断断不敢奢望的,我的去向早就定了。毕业前,不少同学还在思考自己毕业后的去向,一天,学校教务处长把我喊到办公室,征求我意见,说我有三个地方可以选择,芜湖通用机械研究所,滁州扬子,江淮汽车,让我慎重考虑下,再给学校答复。
我二话没说当时就表态,父母都在江淮,不用考虑了,就去那吧!教务处长是个平日里挺严肃的中年人,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我一眼,很认真地问:“确定想好了?”我连连点头,很斩钉截铁的样子。
他不再说话,在办公桌上一张应该是要装入档案的表格上,填上“江淮汽车制造厂”几个字,又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圆圆的公章,啪嗒一下,如斯,一晃三十多年。
机械厅是江淮厂的上级主管部门,拿到派遣证还得到它那边办个手续,才能去厂里报到。与戴老师告别,赶紧骑车往机械厅赶。那是位于闹市区一幢四层的青灰色苏式建筑,离博物馆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进了楼,问了人,沿着地面被磨得泛光的水泥台阶冲到二楼,很幸运,见到了人教处的负责人。
一位姓徐的处长接待了我,笑眯眯的,很热情地问我热不热,让我赶紧来风扇这边坐。看过派遣证,徐处长给我倒了杯水,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纸质红头公函,上面的字是印刷好了的,他用钢笔在空白处填了一些字,龙飞凤舞,写的什么当时没看清楚,就感觉字真好看,好厉害的样子!
填好公函,徐处长和我说:“小张,你稍等下,我去给你盖个章!”
咦,小张?哈哈,好有意思的称呼,以后,怕是大家都要这样喊我了吧?
不大一会,徐处长回来了,拿着盖好章的公函放入档案袋封好,递给我:“都搞好了,趁现在还早,抓紧时间去报到吧!”
送我下楼的时间,徐处长还在一个劲地叮嘱我:“到了你们厂里,赶紧去党办把手续办了啊!要是过了十五号去报到,你就要少半个月工资了,听到没!”宛如一个絮絮叨叨的长辈。
我道谢离去。
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才知道,徐处长居然是我一位同学的父亲,只是在校时我与那位同学来往不多,各自不太熟悉罢了。
因为从小在厂里长大,去厂办公大楼办事是熟门熟路。
先跑上三楼,去党办交上红头公函,党办主任是个姓王的阿姨,后来还成了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那天一进门,阿姨就和我谈心,问了些基本情况后,阿姨说尽管你是本厂职工子女,但也不能搞特殊化,一样要先下车间实习,你先去车架厂吧,去了以后要好好干,不要给父母亲丢脸。
这个实习······
突然,我就想起了在学校校办工厂说是实习实则义务劳动的那些日子。当时脑子一抽就来了句:“那去车间工资奖金都有吗?”
阿姨一愣:“有啊!”
我长舒了口气:“嗨,阿姨,给钱就行啊,我还以为去车间实习是不给钱的呢!”
阿姨哈哈大笑:“这孩子······”
阿姨又告诉我,虽然我家在江淮厂,但按厂里规定,在大学生公寓是给我留了宿舍的,都是小套间,卫生间厨房都有,每个宿舍三个人。又喊来一位姓赵的叔叔,让他带我去先把住的地方落实了,下午再去车间报到。
想着平日也不会在那常住,于是回家取了床席子,用袋子装了几件简单的日常用品,和赵叔叔边说边笑一起往大学生公寓走去。路不远,一站地不到,那是厂里从外单位租的一幢六层楼房,已经住进去了不少人,有今年刚进厂的,有往年进厂的,还有毕业好多年已拖儿带女的。
将我带到宿舍门口,把钥匙交给我,赵叔叔回去了。我的宿舍在一楼,拿钥匙捅开门的霎那,隔壁的门嗞溜一声开了,探出一个圆圆的,年轻而阳光的脑袋,冲我热情并大声地笑:“新来的?”
我也笑,冲他点点头。
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出门走到我身边,接过了我手中的席子,和我一起进了宿舍。
“认识一下,昌木松,合工大的!”
帮我找到床位,把席子铺好,他握着我的手,大声笑着说,满脸真诚。很多年后,我依然清晰记得那天他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脸上,纯真,温馨,自然。
昌木松同学是热心的,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看得出来,他对人的好,是出自肺腑的那种。一听说我在车架,他更高兴了,说这就是缘分,他也在车架。
已是中午时分,昌木松说什么也不让我走,拉着我去了他的宿舍,再三和我强调他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可好吃了,一定要让我尝尝。菜烧好上桌,他又从他床头的木头箱子里拿了些钱,锁都没锁,匆匆跑出门去,不大一会,就从对面的小卖部掂了几瓶冰镇啤酒回来。
坐在桌边,一人一个搪瓷缸子,把酒倒满,那天,互相看看对方,忽然就笑了,一碰:“干了!”谁知道,就是这简简单单一碰,却碰出了往后几十年的兄弟情。
吃过饭,和昌木松告别,说下午还要去报到,回去休息一会,他很执拗的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到了家,和父母简单说了下情况,去沙发上躺下了,没一会,厂里大喇叭里,上班号前的音乐响了。
我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早年父亲穿过的工装,随着浩浩荡荡的上班人群走进厂门,右转往车架分厂走去。车架厂厂长是我小学同学的六叔,看着拿着报到函的我当时就愣住了,摸摸头:“呀!这么快,你都毕业参加工作了?”
他带着我,去了一个叫三千吨的车间。进门就喊:“老朱、老朱······”
“来了,来了!”一个面色黝黑,瘦高却显得干练的中年人从位于车间一角的工人休息室匆匆跑来,看着厂长就是一口上海口音:“啥事体、啥事体······”
厂长和他介绍:“这是小张,刚分配来的,这段时间,就在你们这里实习了,你看着给安排,我回去了!”转身离去。
朱班长看看我,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了我一大堆问题,然后拉着我的手,去了工人休息室。里面,人还不少,有中年人,有两位大姐,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一看有新人到来,休息室里顿时就沸腾了。
班长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和大家大致说了下情况,他开始布置起后期班里的工作。最近比较忙,除了正常冲压任务,还要换两套模具。行车那边也要注意了,上面的钢丝绳过几天要换了,你们小伙子们谁陪我上去换,回头和我说一声。另外,马上就要万台下线了,都要做好加班的准备,等忙过这段时间,大家就可以轻松了。又看看我,说小张你刚来,不要紧张啊,其实我们这边加班不多的,而且奖金和福利待遇还是蛮好的。
我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一个留着分头,相当精神的年轻人捅捅我,自我介绍:“丁小涛,今年刚进厂,退伍军人。”我也轻声:“张健,刚分来的!”
或许都是年轻人的缘故吧,我俩很快就熟了,小涛悄悄和我说:“别听老朱的,我们三千吨什么时候都要加班。他就是怂,领导一讲他就加班,还不敢跟上面干!哪天晚上我们不到十一二点都别想回家,哪会有轻松的时候?唉!既然来了,你就做好吃苦的准备吧!不过,晚上食堂的夜餐挺好,明天你记得带个大缸子!”
我连连称是,小时候,父亲在车间加班,到了点就会把夜餐送回,我们两兄弟一顿狼吞虎咽,食堂的夜餐,真香!
班长火热的表演结束了,大姐们又开始轮番向我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家是哪的?
住在哪里?
兄弟几个?
有没有谈对象?要不要大姐们帮你找一个,车架分厂有个小女孩,那可是出了名的厂花······
一个姓张的大姐更热情,直接我问我认不认识连老头。
见我一脸迷惑摇头,张大姐很热心告诉我:“他是这里的太上皇,今天出去办事了,你啊,以后看见他一定要注意,这个老头好打小报告!”
另一个打扮相当洋气,三十多岁姓李的大姐闻言,顿时轻蔑一笑:“哼!什么好打小报告,还不是在劳改队养出的坏毛病,老队员哪,就没一个好东西!”
哇!这个,信息量好大啊!
那天下午的活倒不是很累,我带着手套,坐在小板凳上,默默看着巨大的压力机缓缓而下,听到震耳欲聋的哐当一声,便起身把大梁冲压成型后切割出的一根根钢材废料从机器边捡起,放到指定的工位器具里,每个工位间距很远,互相之间也无法交流。不知不觉,已近下班时间。
“张健,有人找你!”
抬头,朱班长领着两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脸上,还有些青涩的气息。
我忙起身迎了上去,刚脱下手套,其中一个高个,长得挺帅气的已是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你好!我是张作洋,是这一届实习生临时团支部的支部书记!”指着他身边那个戴个眼镜,胖胖憨憨,自打看见我开始就一直在呵呵笑个不停地介绍:“这是查建敏,团支部副书记。”
奥!这是组织上来人了啊!
我们仨相伴而行,出了车间,在门口的花坛边坐下,很愉快地聊了起来,说着,笑着。
半晌,查建敏问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代你向上面反应的!”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听说我来的这个车间天天加班,要不你俩和上面反映一下,我就不用加班了吧!”
一片寂静。似乎,好像,天,被聊死了!
耳边,传来了下班号的声音。张作洋长叹口气:“我说,要不,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这个段子,往后几十年里,一直是我们在酒桌上必说的话题。
于是,打了,闹了,笑了······
幸福
何为幸福?我也不知道,一代一代,感觉不同,自己感觉罢了。
90年代刚刚毕业那会,厂区对面是一个很大的城中村,有条小巷直接通到厂区大门,那个时候,条件很简陋,粗糙而无序的出租房,楼下一层有屈指可数的简单大排档,而且还是一个灶。
晚上,有下班的工人们走出厂门,陆陆续续坐下,叫上几个简单的炒菜,大口喝着刚刚从井中取出的带着丝丝凉意的啤酒,大声说着一天的所见所闻,当然,这是没成家的。有成了家的,会从楼上搬个小桌而下,置于小巷路边,三五好友坐下,开两瓶自己买的白酒,菜是楼上自家做的,花样不多却是香气腾腾,妻子从楼上将炒好的菜一碟碟放在桌上,转身离去,长发披肩的背影顿时让沸沸扬扬的吵闹嘎然而止,留下一片羡慕的眼神。
2004年,都是股市,买房呀呀一片。又屡遇琐事,耳根终日不得清闲,烦躁不已,只好天天加班,但求忘记世间俗尘,可不得所愿,一段时间,哈欠不断。
一日傍晚,楼下值班叔叔路过办公室,执意拉着我去了他一楼的值班室。几平米的小屋内,电炉上有个小锅,咕嘟咕嘟,各种菜类在沸腾中翻滚。
屋里没有酒具,叔叔拿了两个搪瓷茶缸,一瓶白酒分完,举杯:”孩子,吃饱喝足不想事,这是你阿姨晚上给我带的。“
那晚,和叔叔聊了很多,他的事,我的事,受益良多,原来,人世间的故事,基本都是一样,百年,几十年,不过是一个个轮回而已。告别时,自没了疲惫,也没了胸中郁堵的怨气,竟有了想奔跑的感觉,回家,我睡得很熟。
2008年5月的一个午后,在合作单位十四楼的办公室刚刚看完最后一个设计稿,突然感觉有点头晕,心中还在纳闷:“中午没喝酒啊,怎么会头晕呢?”
扭头窗外,顿时吓了一跳。以旁边的高楼做参照,我所在的楼竟然是在摇晃。
这个楼居然是豆腐渣?要倒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瞬间就解决了我的疑惑:”地震啦!“
我随着众人从黑黑的楼梯道一窝蜂而下,到了一楼居然发觉门是锁的,人群怒吼了,三五下踹门而出,留下门外瑟瑟发抖,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门的保安。
那天从下楼到广场,我看了下,两分钟不到的时间。
到了空旷地带,马上打电话给家中的妻子。妻子迷迷糊糊:“和宝宝刚刚睡着了,没感觉到啊!”接着,QQ里的消息陆续来了,汶川地震。那一刻,知道家人都在,很是欣慰。
2014年,去了阿姆斯特丹,导游介绍,这个城市人口8万人,其中华人就有两万人。
开始没觉得这个数字有啥。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这个数字的意思了。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市政府广场附近的一个景点拍照,景色很好,我要取的素材很多,不知不觉,与导游带着团队距离越来越远。
三三俩俩的走过的黑人中,突然就蹿出来一个黑不隆冬的东西,伸手直奔我相机而来。
我本能反抗,两人扭打起来,一时气急,直接掰了他的指头。黑人啊啊大叫,狠狠锁着我,边上他的同伴都过来了,完了,我闭目等着挨捶吧,我放弃抵抗,双手抱头,等着一顿暴打。
就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并且那是直接加入了战团的声音。
“我操,干哈啊,整事呢?”
“啥事体啥事体,测娘,切你娘个来污泥!”
“锤子,我日你个妈哦!”
“介你妈大爷!”
“楔死也熊!”
不知不觉中,锁着我的黑鬼放开我拔腿就跑。起身,周围已打成一片,连导游和团队加上周围的中国人五六个人围着一个黑鬼打,连那个抢劫的都没跑得了,被一个人直接飞腿踹倒在地,声音还倍感亲切:“我楞你三爷!”
后面的事情正常解决,只是出警察局的时候,导游还是絮絮叨叨和我交代出门在外,一定要跟着团队,这边黑人就是好偷好抢。我连连称是,于是赶紧边掏出烟来,向众位帮忙的华人一一表示感谢。大家相当客气拒绝,纷纷离去。
导游和我说;“哥,咱这是在欧洲,和我们那边不一样的!”
我一抬头,突然就看见了那个大喊:“我楞你三爷!”的兄弟,于是对着他大喊一声:“老表,别走哈,晚上炸个罍子!”
那位兄弟一脸诧异,再看看我,哈哈大笑,把我抱了又抱,手捶的我肩膀一阵阵疼。
导游一脸无奈的在风中凌乱,最后一声不吭,无可奈何跟着我们去了唐人街的一个中餐馆,店外有座年代久远的古庙,店内是正在流行的卡拉OK设备。
晚上,我们边喝边说,边喝边唱。
导游拿着麦克风唱了两首歌《把根留住》、《我的中国心》,唱的水平真好,阵阵掌声,不过,唱完他就一头栽沙发上了,满堂一阵哄笑。
那天,我们一群人把那家餐馆欧洲人不喜欢喝的二锅头库存一锅端了。
喝的,那叫一个幸福!
雨中的合肥
一觉醒来,极目窗外,这座熟悉的城市,正被一场如注的大雨紧紧拥抱着。
雨水似密集的银箭倾盆而下,狠狠地打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璀璨如珍珠的水花。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撑起雨伞,匆匆忙忙地走着,那一把把雨伞宛如一朵朵在雨中盛开的彩色蘑菇。汽车在雨中缓缓行驶,溅起一片片如烟雾般的水雾。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轻盈的纱幔所覆盖,变得朦胧而神秘。
打着伞,浑身湿透坐上了公交车,抱着胳膊向窗外发呆,心中莫名的安静。忽然就记起了许许多多往事。小时候,每逢下雨,我总是喜欢在雨中欢快地奔跑,感受雨水如温柔的小手般打在脸上的清凉。那时候,我觉得雨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像魔法师一样,让世界变得如此清新美丽。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雨的感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在雨中奔跑,怕被人撞,怕冷怕凉、怕生大病,怕一身伤。
雨在不停地下着,思绪不断飘荡。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了许许多多曾经在雨中陪伴我的人,他们有的渐行渐远,终于杳无音信;有的则依然在我身边,不时相互问候,嘘寒问暖。正如昨夜,忽然收到了在美国西海岸生活一个青年时代好友的微信:“在吗?昨晚梦到你了,好神奇!”一笑过后,心竟暖暖。
那些年,曾经在雨中发生的那些故事,有的像璀璨的星星,让我感到快乐。也有如沉重的石头,让我一段时间曾经狂躁不安。那些年,曾经在雨中许下的誓言,有的,已经实现,有的,忽然明白,遥不可及。就这样吧,手持山海经,头戴漉酒巾.兴逐孤云外,心随还鸟泯,如此,多好!
进了办公室,开始工作不大会,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拿起手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一位多年老友打来的,说在外面办事,被困在了雨中,问我能不能去接他。我毫不犹豫地答应,请了个假,撑起雨伞,快步走出办公室。
按朋友发的定位,来到了朋友所在的地方,那是一个重建的仿古建筑。看到他站在屋檐下,浑身湿透,哆哆嗦嗦,如同一只被雨水打湿可怜的小鸟,我哈哈大笑,他白眼以待。连忙把雨伞递给他,一起走进了雨中,一边走,一边聊天,谈论着工作上的点点,谈论着生活中的滴滴。雨水打在我们的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我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巷子,四周全是古老的建筑,雨水从屋檐上滴下来,形成了一道道水帘,好似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项链。我和朋友迈步走入一个院子,里面有一棵大树,大树根盘蒂结,紧紧抓着地,枝叶在风雨中摇曳,仿佛一个人在频频招手,要告诉我们什么。坐在走廊的石凳上,听着雨声,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我们不再交谈,闭目养神。
雨渐渐停了,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如此绚烂多彩,仿佛很长时间,已没感受过如此的美景了。是啊,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们总是在忙碌地追求着自己的目标,却往往忽略了身边的美好。突然发觉,不正是这场雨,让我们又重新找回了内心?
和朋友大致约好了几位多年至交下次相聚的日子,挥手话别,微笑着,回了办公室。
窗外彩虹依旧,不知不觉间,心中,是暖暖的气流和满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