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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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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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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骨二科

二进骨二科

今年的小雪,却还行秋令,天气晴朗,温暖如春。因为同一条左腿,时隔二年半,我又来到人民医院骨二科住院治疗。第一次来骨二科,是给左股骨打钉,如今则是取钉。

我是自己拄着雨伞进入骨二科的,因为昨天事先和谢主任联系好,急诊挂号后顺利住进23号病房,再去一楼做核酸、心电图、CT等繁琐而必要的检查。

十点半,我回病房,东张西望,侧耳细听,发现上次天天检查我屁股(观察是否长褥疮),笑声盈盈,眉目传情,那个护士不见了。我记得很清楚,她的声音与人不同,带点浊音,却充满磁性,不矫揉造作,香的如玉兰浓烈。也许她调别科去了,只能瞎想。

我是星期三的接床手术,我是自己走进手术室,十点钟排到我。发“牢骚”的麻醉师,我躺在手术台上,是他第三个病人,他有点累的迹象。他用坚强而柔韧的手指按摸我的腰椎,喃喃自语:骨缝窄了点。他已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第一次是昨天下午说,他拿手术风险书让我过目并签字,随后检查我的腰椎,喃喃自语:骨缝窄了点。他替我消毒后,说了一声:我们来打针。随后,半腰处有点蚂蚁叮咬的感觉。只听麻醉师说:想不到这么顺利。我连忙回答:是你技术好。他谦虚地说:相互配合,你舒服我也轻松。

接着,机械臂紧紧钳住我的左腿,主刀医生谢文标在我麻醉了的左腿划开皮肉,大概也即第一次手术的那个位置。我浑然不觉,只听得刀割肉的沙沙声以及医生们的议论声。谢文标说:过一二年再来做第三次。一个助手说:顶不了一年。我则无所谓的,而且异常清醒,做二次和三次,只不过多一次而已。于是我坦然自若回答:耐多久就多久吧。二十分钟左右,三根钉被谢文标取了出来,他问:看不看?我回答:不看!你不可能留下根。他说: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尽早来做股骨头和髋关节置换手术。我满口应承,有得做就有希望。

半小时后,助理医师护送我回病房,麻醉师说他有事没有同行。

这次住院,我轻兵简从,只带着儿子同来,上次却来了几兄弟忙前忙后,希望下一次我自己来自己回。当然这只是幻想,可幻想也能带来快乐,我就多幻想几个。

我被扛回23号病床,一个护士及时替找我换药液,来探望我的友人问她:“护士,输这么多药水,为什么还没有小便?”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膀胱,再说:“有的快有的慢,可以用放水龙水方式试激一下。”我自信没问题,故没有放水叮当声。她皎洁的眼睛第一次被我发现,她充满哲理的话语使我眼前一亮,我之前的失落一扫而光,幻想空格马上被她填充。尤其令我佩服的是她打针不会痛,她说来这里三四年了,我为上次住院不认识她生自己的气。

我想起巴金先生的晚年,在医院度过……

我想起了关公刮骨疗毒,对自己的皮肉是充满自信,何况我只是轻轻一刀,还有麻醉。

她没有像其她护士一样柔和地叫我阿伯阿叔,可她的莺声燕语,致我文思泉涌,雄心勃勃。

张扬获悉我住院,晚上十点半了,还马上驱车来医院看我,我们谈小说、散文、诗歌,谈人生、鱼生、余生……

有一次,读罢《石头记》十一回,揉揉眼睛,突然想起要和张培忠谈一谈,于是拿起手机向他发了微信:

忠,你好!

今天星期六,想必你不那么忙了吧。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你说一说我近几年的事情。

2018年3月18日下午去邮政储蓄银行取稿费,途中被小轿车撞倒,造成左股骨折,在潮州市人民医院做打钉手术。因对方司机无驾驶证,加上他欠债,妻子严重抑郁症,儿女双双读3B,故我只要求他赔偿医药费后结案。

术后一年多,左股发病,检查发现股骨头已坏死。三天前在人民医院做了取钉手术。接下来还必须做股骨头及髋关节置换,手术时间依病情严重情况而定。

嘿,想不到一条左腿要动三次手术,可谓多灾多难。

我对手术医生调侃说:我这一生,欠你三刀。

好了,向老友诉说几句,心情很舒畅。

我一定会战胜病魔,等置换了股骨头和髋关节,我就可以行走了,到时候,再去广州打扰你。

祝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不出三十秒,张培忠就回信息:

景潮,看到你的情况,很意外,也为你的坚强乐观感到欣慰。现在能行走吗?有什么困难吗?

我回答:

现在可以下地了,这次手术比较简单,下次手术可能大点。可这次手术是不能报医保的,属于交通事故后续手术。

能凑合过。

谢谢老友。

张培忠又问:

好。多保重。写作的事先往后放一放。

我回答:

写作倒不影响,只是其它事暂时做不了。

张培忠强调:

身体为要,其他次要,有些可以不要。我在搞材料,下周去浙江出席中国作协的会议。

……

简单的病床,陈旧的棉被和枕头,留下岁月印记的墙壁,一人打呼噜,三个房间都听见。儿子的呼噜声,像拖拉机一样驶过,以前我被吵得睡不着,如今我越听越舒畅,仿佛是安抚曲,使我酣然入梦。

每天快餐、快餐、快餐,我却吃得香喷喷,我想吃什么,儿子就在手机上帮我点什么,送餐上门。

带着残疾症的漂亮聋哑小姑娘在一楼晃悠,我已给了二十元,她还追到四楼来。她早己不认得我,可我认得她。还有送小广告的餐饮人,络绎不绝。

我的病房与护士站斜对面,她们的活泼身影,我看得一清二楚,她们的欢声笑语,抚慰着我的伤口。

她又来替我打针了,虽然不那么高,可我只能仰望她,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她两片小眉毛,仿佛刚从柳树摘下,洗净,贴上。她像一朵百合,洁白清香,背影阿娜。

我居然做了一个梦,她又来换药,在她低头的时候,我睁大双眼,偷偷看了她的胸牌“卢某婷,护士,1770”等字样,深深记住,以后第三次来住院,我一定也让她打针。在她摘下口罩一刹那间,我有幸发现她的嘴巴长得比脸上任何一个器官更合理、更漂致,是那种令人食欲大增的类型。

星期一,我要出院了,她最后一次替我打针,手拿着那一瓶止痛药对我说:“刀口不痛,就不要打了。”我同意,同时猜测她一定有下半句话:不然,止痛变成生痛。

我真想不出院,让她再打三天针。

骨二科长长的走道,病房分列两旁,至于什么走向,我认不清。护士来回来去,莺声燕语,我认为,世界上最柔美的声音在潮州,在潮州护士的金口之中。

可以说,这一次骨二科之行,对我以后的病情康复虽然不起决定性作用,但我在这里一星期的精神是相当愉快。

直到去结账出院的时候,我才觉得伤口有点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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