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寺很古老,风吹岭上第一景,“白雀青灯”史为柘林八景之一。当时请到谪居大埕所当盐官的刑部侍郎蒋厚传题写寺名,恰好一只美丽的白雀飞临殿顶,啾啁鸣叫,蒋厚传即兴用鸡毛题书“白雀寺”。寺壁禅诗“未来世界谁是我,来到世界我是谁?觉醒人凡我知谁,悟辞人凡谁知我”添趣,也吸引了一些眼球。
从寺左小路直通山顶,这便是风吹岭古道,山坑石桥前,一座巍巍石塔映入眼帘,少泉介绍说:“这就是镇风塔!”
一个海边小镇,一条山路,短短三百米,便有二景,怎能不服?
我们驻足镇风塔下,抬头仰望,叹为观止。凑近一看,此为广东省重点保护文物,潮汕最古老的石塔。
少泉继续介绍:“镇风塔高二十二米,基围十六米,七层八面,塔尖是千斤石葫芦,制作精美,周围用石条石砖做环形面屏,雕花刻字,美仑美奂。镇风塔始建于元代至正十三年二月,历经六百多年的天灾人祸而完好无损。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几乎天天来这里玩耍。爬上爬下,看谁爬的快,看谁敢登葫芦顶。如今,还有少男少女来这里探春赏月。”
如此宝塔,必须进去看一看。
走进面向风吹岭的塔门,仰头一看,层与层之间用石板石条嵌入铺设,可供游人拜谒、喝茶和观景。塔内下宽上窄,登攀极富挑战性。我决定挑战,纵使石梯只有巴掌大,不规则,充满危险。少泉瘦瘦的,爬上去特别容易,他在我的下面,如果我跌下来,他就有麻烦,好在我们都不怕。开头两层,较容易就爬上去了,可越上越难,空间小,梯级更小。然而,重拾少年之技之勇,收缩身体,猫起腰腿,只用十分钟,我们就登顶了。我弯下腰,爬出石门,打开相机,拍下柘林景色:圩镇、大海、鱼排、白鹭等等。收回眼光,发现塔下有一棵金凤树,叶绿花红,赏心悦目。陆利平就在金凤树下乘凉,他没有登上塔来,也就没法领略登攀时脚底虫爬似地的感觉,以及观看镇区的眼福。红色的石葫芦顶更加充满挑战,我选择见好就收。十分钟后,我就和少泉下塔了,心情愉快,征服感油然而生。镇风塔,我感慨之,它不仅镇住了风,在某些时候,还镇住了一些人的意志。
转过石拱桥,踏上了风吹岭石级,我仿佛踏在先人的肩膀,顿时五味杂陈。风吹岭宽有五六米,上下不难。石阶虽然不规则,上千年来,石阶的脚印,累起来比天高。仿佛有千千万万的挑夫与我擦肩而过,满头大汗,面带微笑。我转过小弯,道左一小湖迎面扑来,有水就有生命,倍感亲切,尤其是对于今日没有带水的我们而言。金黄色的阳光,从天而降,搅黄了湖里的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真想下去浑水摸鱼一次,少泉的喊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少泉指着湖边两片茂盛的大石说:“这就是名贯粤东的蝴蝶石,你们看,一只蝴蝶依恋在一个花蕊上,轻翅竖立,维妙维肖。”
我们走近一看,蝴蝶前建有一座石碑亭,笨重而坚固,亭中石碑因风化而字迹模糊。一蝶翅上刻有卢陵王一乾“玉柱天关”四字,正楷,阴刻,字大见方。据说原来还有“天风海涛”等石刻,不知飞那里去了。
左边山坑的泉水,潺潺有声,幽咽有曲。要是真正口渴,这便是上等的甘露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村民开荒开至山顶,少泉说:“小时候,放学后,我就来这里捡花生。”如今长满美国刺,登风吹岭聊聊无几,赏鸟赏鹰者也失踪了。
环顾四周,颇为费解,风吹岭沉思,我也沉思。
记载中“风吹岭岭高面海,一年四季风声飒飒”。其实,岭不高不陡也不长,今天半岭也没有风,静得只剩下我们的笑声、脚步声和叹息声。再走一小站,面前是一段平坦的土路,又有一个小湖,一大片绿油油的湿地,仿佛有古人在这里做事,昨天才离开。几头黄牛低头吃草,几只白鹭站在牛背上觅食,一个摄影师架设三角架,把白鹭和黄牛拍成统一体,沾沾自喜。
用时不用三十分钟,我们就毫不费力来到风吹岭东麓明崇祯年间“雷震关”遗址,物是人非,阳光依旧。两边都有巨石,仿佛历史风云就藏在石头的肚子里,古今书者,晏继芳,张昌祚,梁东旭,吴世重,庄诚镌等等,留在石面的雕刻,诸如“闽广达观”、“海阔天空”、“闽粤一览”、“盘诘奸细”、“缉获盗贼”等等二十来处,只不过是长篇巨著的引子罢了。
站在关垭,往东眺望,昔日山下海港,如今新房林立,防风林成排成行;远则沧海万顷,烟波浩渺,惊涛拍岸。闽粤高峰,甚为壮观。湾内岛屿星罗棋布,形态各异,荣辱不惊。
自古以来,这里就有“百洲之地”的美称,还有“大门、小门、三百门、龟塔、蛇塔把海口”的传誉。
柘林湾东南部的蛇岛,因形似蟒蛇而得名,岛上建有一个石塔。西澳岛因白鹭成群,被誉为白鹭天堂。龟岛,因形似乌龟而得名,有“金龟朝北斗”之称。海滩七夕井,温泉滚滚,破壳而出,直冲云霄,云烟氤氲。南部海滩有金狮湾浴场,白浪滔天,涛声依旧,游客云集。南澳岛在前,台湾岛在后,宛如咫尺之遥,隔岸招手,几可眼见。
收回放飞的心情,我用相机拍摄了所有石刻,力争与古人对话和沟通,从风吹岭的深思中挖掘灵魂,不至于虚此一行。
呆够了,回程时,再次驻足镇风塔下瞻仰、拍照,依依不舍,然而,令我情不自禁的是,风吹岭上,今天为什么没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