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涨潮了,黄冈的钓友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心情愉快,赶去三百门垂钓。
阳光灿烂,春天的脚步,前脚已经踏足饶平大地,山区的梅花坦露胸怀,盛情迎接二0二二年的来到,大海也如此,心花怒放,浓装以待。
午饭后,老同学阿非来电话,邀请去海钓,我欣然接受,因为这是我渴望几年了事情。腿伤至今已五年,历经三次手术,上个月登上凤凰三次,感觉良好,我正想到大海走一遭,来检验康复情况。
建设路十字路口,上了阿非的轿车,同行还有小黄,往大澳方向奔去,在村前公路边停车,弃车下水登上快艇。快艇是小黄的,观他艇中设备,两个大冰箱,几个塑料桶,等等,其垂钓史更加丰富。
说起海钓,我也就三五次,而且成绩几乎归零,钓淡水鱼倒有一点点经验。
那是二00三年中秋节前,台风袭来那一天,我去汤溪水库钓鱼,一钓成瘾,每天总钓有一百多斤,箭鱼最多,还有鳗鱼、鲤鱼、鲶鱼、草鱼、鲫鱼、鲈鱼等等。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除中秋节那天回家一趟外,我竟在水边住了一个多月,我是带了炊具、茶具以及换洗衣服的,现钓现煮,逍遥自在。夸张一点说,只要我握住钓竿,就知道上钩的是什么鱼。火焰在水面上燃烧,却始终没有把我逼退。以至于友人见到我,认不出来了,我的手脚都被晒得像木炭一样,黑光闪闪。我的脸,简直不像脸,那是一张墨泼的宣纸,非洲兄弟也。
然而,汤溪水库钓鱼经验,来到大海,不顶用,除了能熟练使用钓竿有点用途,余者必须从头开始。
小黄熟练地驾驶汽油快艇,悄无声息驶出大澳航道,驶入茫茫大海,在港道飞奔。航标的竹竿插进海底,竹竿上绑着背心袋、红绸布和气球之类,以更加醒目来提示驾驶员,以免误闯养殖区。
三百门,对于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在三百门周围溜达已经三十多年,是一场友谊长跑;陌生的是,我进入三百门海域仅有一次,那一次是退潮,汫洲镇邱站长等文友带我下海滩捡螺、蟹和贝壳,使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海,品尝潮水,观赏巨轮,获益匪浅。
而今邱站长离开已经三年了,我深深地怀念他,以前我每到汫洲,他就安排食宿、旅行路程和返回车票,等我到黄冈定居,他每次到黄冈开会,必来看我。我们的友情,就像三百门大海,天青水蓝,阳光无私,百鸟飞翔……
转过洪山埭,快艇向深海驶去,驶出12号灯塔,浪花迎面泼来,前面依稀故人站在海平面上,向我招手,抹去脸上水珠,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是11号灯塔。左边是碧岗,柘林,大唐发电厂两条烟囱,浓烟滚滚,黑白分明;右边是三百门码头,集装箱成排,整装待发;前面几座山头,半身埋在海里,孤军奋战,当然不是南澳,应该是讯洲岛吧。
三百门,明末清初,郑成功经常引兵涉足,潮州是他的兵马、粮草补给地,以致吴六奇上疏实行海禁,有《海禁泪》为证。
三百门,据说宋帝昺来过,原以为有三百门可供去处,其实不然,仿佛走入迷宫,不得不奔南澳,过崖山,而终灭亡。他是一个皇帝,更是一个孩子,在大海漂泊逃命,赵昰便是途中生病驾崩,令人于心何忍?
三百门,白浪滔天,多少是水,多少是泪?白鹭鸶难过地飞翔,忽上忽下,沙哑的哭声,是否对百丈埔大战的过度悲伤,落下暗疾?
快艇来到一片蚝排旁边停歇,小黄和阿非连忙把快艇绳索捆绑在蚝排的木梁上,不至于被海浪冲走。小黄告诉我,这些木梁是从非洲进口的,经海水一泡,坚如铁,敲一敲,当当响。
小黄打开箱盖拿出钓竿,阿非拿出冻虾解冻,我拿起一条鱼竿,解下小小钓钩,钩上虾肉,轻轻地沉入海里,心情愉快,等鱼上钩。
我心中想,这么小的钩,钓“娘哀”“黄啬”没问题,碰上了大鲈鱼来吃钓,危险!我听一个钓友说过,他在东山岛海域钓到一条鲈鱼,人和快艇被拖到柘林港金海湾,才把鱼擒获,行程超越50浬,哪必须多大鱼钩啊!
小黄问我要不要戴遮阳帽,我说不用,反正紫外线不强,又不冷,好像老天知道我难得来一次,冷热适中,海风吹过,淡淡的腥香,令我如饭甘露,如痴如梦,可他和阿非都戴,我内心嘀咕:是不是多此一举?
小孩子拳头大的海鸟,成千上万,我天真地以为,它们站在鱼排是对我们列队欢迎,接受检阅,尔后又唱又跳又飞,遗憾的是我不知道此鸟名字,更加遗憾的是,熟悉此片海域的小黄和阿非也不知道。
大海是无风三尺浪,风越来越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吹大了我的头娄,吹散了我的思路。海浪拍打着快艇,快艇和蚝排木梁碰撞,发出咚咚声,我真怕快艇被撞坏了,可看小黄无动于衷,也就知道没事。
半小时过去,没鱼吃钓……
一小时过去,没鱼吃钓,水母也没有……
两小时过去,没鱼吃钓,若有“乖鱼”把鱼线咬断,也算是有了一点动静,居然也没有……
然而,有鱼没鱼,跟我没关系,名为垂钓,我实是出海来玩,蓝色的海水,白色的浪花,翱翔的海鸟,已经让我陶醉。另外,我来这里怀念往事,鱼是没钓到,却钓回了往日满满的友情。再者,大海能够容纳我这个山里人,我已感恩不尽。于是,小黄说他平时垂钓如何满载而归,我只微笑,不表羡慕。
当然,我也幻想过,潜入海底去看一看,鱼儿跑哪里去了?又害怕自己水性差,而我还是要返程的,耽误不起。想多了,顾虑重重,也就不敢跳海了!
年轻的白鹭在我头顶盘旋,却发长者的口音,好像在提醒:太阳偏西了。
转了两三个场,小黄不时换一个鱼饵,千方百计讨好鱼,而鱼却在参加防诈骗培训班一样,已经有了警惕性,不再贪吃。三个小时一晃而过,北风越刮越大,目标很明确,要赶我们走。
小黄发出几条语音聊天,一会儿,从四面八方返回信息“没鱼”,小黄便决定:与其在这里吹风,不如回去喝茶。
我和阿非同意,收起钓竿,解开绳索,小黄启动马达,快艇款款而行,几度回头,似心有不甘。
返程的时候,感觉头晕脑胀,我恍然大悟,这就是没有戴帽子的结果呀!我是绝对不会晕船的,也就是说,帽子,不是所有都是贬意,纵然是高帽。
三百门无门,进进出出全靠经验。我们返途经12号灯塔,看到内侧50米处,有一只小艇驶偏港道,在原地打转,阿非说,应该是螺旋桨被鱼网缠住,导致他驶不出误区。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