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痕

那是潺潺的小河吗

在你脸上淌着的

熠熠闪亮的是两颗夜明珠，还是

太阳和月亮的影子

我宁愿它是一条飘带

一条轻盈而柔软的飘带

轻轻地，柔柔地

从你澄澈的潭水上飘过

从你标挺的山岭上飘过

从你俊秀的高原上飘过

可我的眼前，分明

是几道车辙

车轮压过了柔嫩的土地

狠狠地，重重地

长时间地

碾着你的额头

挤着你的鼻梁

捂着你的眼睛

压着你的脸颊

当车轮慢慢滚过你的骨骼

碾过你的肌肤

几道暗红的车辙清晰地印在你的脸上

印在疲惫而憔悴的土地上

我听到

让我心疼的声音

辘辘，隆隆

车轮，它沉重地行走

吱吱，嘎嘎

车轮，它就要坍塌就要坍塌呀

看着你的样子，和你脸上的印痕

我在构思一首乐曲

让它，穿山越岭

去代我轻抚你的脸庞

不需要寻找动人的旋律

不需要选择合适的调式

给你写首乐曲轻而易举

你脸上的印痕就是生动的乐章

护目镜压下的痕，画成五条线

口罩带勒下的痕，标成谱号

脸上渗出的汗滴，描成一个个

跳动的音符

我将留白你的姓名你的性别

留白你的职业你的年龄

只留下心灵深处长久疼痛的

几道印痕

2020年春天最美的妆容

就是你们脸上的道道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