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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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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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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腰丹”变形记

十一长假,本想是和家人就近处去玩玩,但没有去成。因为我光荣地得了缠腰丹。

这是位不速之客。十一的晚上,我名义上是睡了一晚上。可是本来睡觉很好的我,那天晚上便有些辗转反侧起来。我睡得并不踏实,一晚上的总觉晚上胸脯上有东西在爬,有些痛,也有些痒,感觉怪怪的。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一看。我的乖乖,左侧胸脯上竟然画上了几朵花。底纹是红色的,在底纹上有一个个的晶莹的小水泡。这样的花朵一共有五朵,胸脯上有三朵,腋下有一朵,腋后还有一朵。五朵花不均匀地分布了左胸上,但是把它们连起来,似乎成了带状。

这样的花朵,我不是第一次见。几个月前,她也曾友好地出现在了我的胸脯上,对,是左侧的胸脯,和今次大致一样的位置。不过,花朵要小的多。我以为是有毒的蚂蚁粘的,也就没有在意。大约一周左右,就没了痕迹。这几朵小花是在被忽视中消失了。现在想来,我好像不是太尊重人家,有些慢待的意思了。但是,今次这些花朵竟然大方了许多,几乎是原来的几倍了。我用手一碰,针刺般的锐痛便弥漫开来。

妻子赶忙过来看。她迅速地拍了照片,放大了来看。

“可能不是个好东西。”她说,“有可能是疱疹。”

以前的时候,岳父得过疱疹,是妻子和他去看的;妻舅也得过疱疹,也是这样的情状;侄女也得过疱疹,也是这个样子。这些是我知道的,刚才还在侥幸的心便大部放了下来。心道:“要坏事了。”但还有一丢丢的侥幸,残存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希望妻子的判断是错误的,完全错误更好。

小区外的诊所里已经排起了长队,我也在其中。半个小时的等待,成为了漫长,终于轮到我了。

“怎么了?”陈锡玉丈夫关切地问。

“你给长长眼色,我可能……”我边说边脱下了衣服。

“疼吗?”陈丈夫打开了手电,照了照那些小花们。

“疼。”我答。

“是很疼,还是一般地疼?”他又问。

“很疼。针刺一般地痛。”我答。

“缠腰丹。”陈丈夫脱口而出。

希望像肥皂泡一般地破灭了。

“阿昔洛韦,伐昔洛韦,众生片各一。再拿杯温水来。”陈丈夫小声对助手说。

助手麻利地取了药来,放在了桌子上。陈丈夫快速地告诉了我药的用法和用量,眼看着我当场服了药。

“这是水痘和带状病毒引起的皮肤药,要在72小时内服用抗病毒的药物,越早治疗越好。还要尽快去中医院拔个血罐,不要留下后遗症。”在惊悸之中,我竟听得有些模糊,只记得那一句要我到中医院里去拔个血罐。

见我恍惚的样子,陈丈夫便又重复道:“一定要尽早去中医院里拔血罐。”我应了出门。

早上九点钟的样子,中医院里人已经多了起来。我依次排队,建卡,然后在医护的导引下上了三楼。

中医院已经新建了快十年了,我第一次以病患的身份进入。陌生之中,竟有新奇的感觉。

三楼的针灸科里,只有一位医生在忙碌。我看了看胸牌,这位医生姓刘。十一假期,大家在轮休中。

“哪里不舒服?”刘丈夫关切地问,声音很温和,就像刚才诊所里的陈锡玉一样。

“丈夫,我得了缠腰丹,我要麻烦你给拔个血罐。”我说。

“是缠腰丹。您要等一会,行吗?现在的床位都有病号,都占着。”刘丈夫说。

见我着急,便又说:“针灸科两面的科室也可以拔罐,您要是实在等不及,也可以到那两个科室去。”

我应声出门。针灸科南面北面各有一个诊室,南面的叫推拿一室,北面的叫推拿二室。我便走进了推拿一室。

接待我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

“能拔罐吗?”我问。“能。”这位女医生答道。

我一边告诉了我的病情,一边脱下了上衣。

“您有基础病吗?怎么这么瘦?”女医生话峰一转。

“也没有啥特别的基础病,都是我们这个年龄常见的问题。”为了让医生了解我的身体状况,我详细地向她作了说明。

“不行,我不能给你做,你看,你这里离心脏这么近,你的窦性心跳又过缓。”女医生显得有些紧张。

“只听说出租车拒载,没听说医院拒医,中医院还有拒医这类事情吗?”我心想,“噢,我说明了我的身体状况,您就不给我治了。”心中便起了不满,甚至有投诉她的冲动。

“我不和女的置气,罢,罢,罢。”一边想着,一边又去了针灸科。

针灸科里闲出了一张病床,刘丈夫便让我脱了上衣,侧了身躺了上去。

身体冰凉起来,他开始了消毒。

“忍一忍啊,可能有些痛。”刘丈夫关切地说,声音很轻。接着便是锐利的刺痛,我知道那是拿针来穿了,他需要把我身上的水泡都要刺穿。痛,锐利,我紧锁了眉头,咬住了牙,屏住了呼吸。痛,锐利,持续,我轻轻把气呼出,又深吸了一口屏住。我感觉到有血流了下来,蜿蜒着爬过我的皮肤。我感觉全身的肌肉也紧了起来,我需要调动我全身的气力来对抗这种疼痛。

“这种病毒围着神经走,你看,你左侧的胸脯几乎要连成片了。”见我疼的厉害,刘丈夫便跟我说着话,希望以此减轻我的痛苦。

“你的牙关好紧,这种疼不是一般地疼,它有的是神经性的疼,就像过电一样。有的是针刺一般的锐痛。不管那种疼法,都让人咬不住牙。”我受到了刘丈夫的表扬。

啪的一声,这是打着酒精球的声音,接到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拔罐被他熟练地按在花朵处。

“要五分钟。”刘丈夫说。

我终于有五分钟的自由呼吸的时间。我试着张开嘴巴,贪婪地大口吸了一口空气。这不是刚才的空气了,丝软且甜美。

五分钟后,刘丈夫给我拔下了火罐。我低头看着我胸脯上的那些花,这些花在原来基础上,又加了五个规则的圆底。花,已经失去了刚才的丰润,变得残破不堪了。

“要按时服药,注意不要感染创口。”刘丈夫最后嘱咐了我。

辞别了刘丈夫,辞别了中医院,在与缠腰丹这朵毒花斗争的第一回合,我赢了。我知道,这朵花的花根是除不了的,它还有复发的可能。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还要咬紧牙关,继续和它缠斗。疼痛是免不了,但我不再怕它。我了解了我的对手。

我一身轻松地踏上了返程。天真蓝,云真白,空气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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