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弥河,在山东省的户口本上有很多的名字。巨洋水啦,具水啦,巨昧啦,米河啦,洱河啦。看我多富有,仅仅名字,就有若干。相比只有一个名字的你,我内心非常地自信。
你问我为啥有这么多的名字?名字都是山东省境内勤劳和智慧的劳动人民给我起的。他们免费给我起了这么多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倾注了当地人民对我的深情和希冀。
你问我什么时候定的名?我年轻的时候性格暴躁,不经意间做了不少的坏事。每当雨季,我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冲决堤岸,去故意地更改河道。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任性竟然给当地百姓造成了很多次的损失。于是,我痛定思痛,决心要痛改前非,多做善事来弥补以前的过失。那时,是中国清朝。
夏天,太阳炙烤着大地,我闭上了眼睛打着盹。突然,我被一阵的欢呼声惊醒了。我睡意朦胧,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线。透过那条线,我模糊中看见飞来了一群孩子。他们赤身裸体,光着脚丫,一路欢呼着打闹着追逐着而来。欢呼声透出了莫名的亢奋,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脚步声杂乱细碎而且沉重,像是故意在扰乱这个宁静的中午。
“唉,又是那群调皮的孩子们。他们来了,我就没有好事。”我心想。
“噫?怎么没有了脚步声?莫非他们拐了弯不来了?”我一边猜测着,一边嘴角渐渐地上扬了起来。
“嗖嗖嗖”,一阵阵破空的声音陆续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唰唰唰”的声音,然后我感到我的身体一沉,似乎是有人来拜访了。不用问,一定是那群调皮的孩子们来了。它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不速之客,自我出生起,这4000多年了,记忆之中,我就没有邀请过一次孩子来我家过。但是事与愿违,他们的到来总是不邀而至,不约而同,不谋而合。打也打不退,撵也撵不走,叫我哭笑不得。
孩子嘛,家长都拿他们无法,何况是我纳川容大的我呢。得,我且午睡,让孩子们去折腾去吧。
孩子们一个个比赛似的在我的身上耍起了水技。有一个泥鳅一般滑入了水中,然后在很远的地方冒出了头,回过身来,用手马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嘻嘻地笑了,露出了两颗硕大的门牙。有一个在水中纵身一跳,大角度地入了水,很是壮烈。有个小孩子央求大一点的孩子,把自己高高地举起,然后使劲地摔在水面上。我感到身体上传来了一阵剧烈地麻木感。这种姿势力度最大,我见得多了,会把泳者的肚皮摔得通红,火辣辣地疼。这种反作用力于我,也是不小的冲击。作为弥河的我,是瞧不起这种泳姿的。这种泳姿是那些还没有掌握泳技的小孩子才用的。这些小孩子不敢去深水里,又过不了瘾,便采取了这种方式。
一群鸭子悠闲地浮在我的身上,不时把嘴巴伸进我的皮肤上。作为河流,我还是很喜欢这群鸭子的,因为文静,因为悠闲,因为它们有慢的生活。偶尔,它们还会把鸭蛋下在了我的头发里。然后,夫妻俩轮流着孵育出自己的小宝宝。于是,我的身上,便有了小鸭子的身影,黄黄的,萌萌的。每每它们显身,我便格外地小了动作,唯恐动作大了吓着这些小可爱们。看到它们迈着鸭步,一拽一拽地上了岸,我也会笑出声来。
夏天,也是我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我的两边,当地政府为了给人们营造一个温馨的游玩处所,便斥了巨资做个整治。这一整治不得了,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是天花板。
你看,光听我说没多大意思。这不“蔬菜之乡”寿光,还给我专门建了一个湿地公园。那里有块牌子,我给你们读读哈。
“弥河湿地公园位于山东省潍坊市寿光市,是一个以自然、生态、野趣为主要风格的国家4A级城市湿地公园。以“花田绿洲、弥河情韵”为主题,有6个荷花池、28座桥、36座岛,栽植了近200个品种、20多万株花木和30多种水生植物。不仅为鱼类、两栖动物提供了繁殖、栖息、越冬的自然环境,也为游客提供了丰富的观赏内容和亲近自然的机会。”你看,寿光人民的的确确是站在我的角度来思考,来规划,来实施的。这些对于我来说,是不是特别地有面!
虽为河流,我也是讲究冬藏的。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北风一天紧似一天。我也学着其它的河流的样子,敛了自己的性子,慢慢地把撒欢的血液给拦了下来。于是,吵闹变得沉静,沉静变得寂静,最终我固化为了固态的冰。我的血液便也大部停滞了流动。
我收敛了性子,孩子们却是撒开了性子,由着性子撒开了欢。这个欢,孩子们可以持续整整一个冬天。
孩子们每每放了学,便风一样地拿了滑冰板,风一样冲到冰冻的河上,风一样地飞了出去。那姿势,软烂丝滑;那速度,堪比闪电。我的皮肤被冰锥一刺,我只觉身上一凉,他们便没有了踪迹。有一个孩子,可能是新手,他冰技不娴,竟然滑到了河边的芦苇里——那是我的头发。我顿时感到头发里痒痒地,似乎是有人在故意给我挠头皮。于是,我呼唤了北风帮忙,把这个小孩子吹出了我的头发。他颤颤巍巍地从冰上站起来,呶了小嘴,不情愿地走了。
一只狗子也来到了我的身边。它小心地伸出了自己的前爪子,在我的身上试了试。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我的身上。我隔着冰冻的皮肤仔细地瞧着它,它也看见我了,于是吓了一跳,急急地上了岸跑开了。一边跑,还不忘回头看我,似乎是有些不解。朋友,不要着急走嘛,时间久了,我们就熟识了。慢点走,再来哈。
我的身体旁边就是河岸,一年四季,它都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我。我看了它们四千多年,它们看了我四千多年,我们已经彼此看熟烂了。一根电线杆就紧靠在我的身边,它是我的年轻的邻居,我们彼此相识的时间不长,也就是四十多年。你看啊,同样是朋友,因为时间的长短,也就有了亲清之分。
一个小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杵在那里已有一段时间,与电线杆对视者,似乎是想彼此悟参对方。电线杆没有吱声,那个青年反倒觉得无趣,于是便在岸上找了一块石头,用脚嘭的一声把它踢向了电线杆。石头被电线杆反弹了回来,落在了小青年的脚下,他吓了一跳。这一脚惊醒在躲藏在我头发里的一只猫,它有些恼怒,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向着那个寻事的小青年“喵呜”了好一阵地子,才不满意地又回到了我的头发里来。
春天来了。我笑了,我全身都笑了,笑得冰化了雪融了天暖了燕来了草绿了人忙了。
你又问我的名字。那好,我就再次地大声地告诉你,我叫弥河。如果哪天你又忘记了我的名字,你就问,在山东省内有一条容纳了人们欢笑的有丰富用途的长寿的有趣的河,它叫什么名字来?人们都会异口同声地告诉你: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