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一只干渴的黄羊

2018年1月，大旱。

去阿克赛的路上，戈壁滩上，我把车停下，离开公路，到公路一侧较远的围栏边上尿尿。

刚尿了一半，突然看到一个东西蠕动着，吓我一大跳，尿也给夹了回去，只看见一只卧在围栏内的小黄羊，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平日里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只见它蜷缩着身子靠在围栏一角松软的沙砾中，毛色非常好，浑身逢松如梳过的黄褐色羊毛，眼睛毛绒绒的，却奄奄一息地卧在那里，看看干旱的戈壁滩，这个冬天已经到了三九第八天了，可天上愣是没有下一片雪花，看毛色就知道，这只小黄羊不是病了，是渴。

它见到我，头抬了下，挣扎一番，想要爬起来，可是却站不起来。我走到它跟前，它又试着挣扎了一会，喘着气，还是起不来，看它的鼻子里喷出来了气，在这么冷的天，连雾都没有，直把地上的尘土掀起一团一团，我的呼吸和它就不一样，我的是一团一团的白气。

我想要帮它一把，我没带水，我知道车上也没有水，怎么办？我也不能把它拉车上吧。它现在最需要的也许就是一点点水，我想到我正在做的事，就把夹回去的尿尿在了它的嘴边，想看看它喝是不喝，见到尿，它鼻子喷了一下，立即张开了口，可惜不多，但毕竟它还是喝了，我努力半天，再也尿不出来了，于是俯下身子，慢慢靠近它，抚摸它，它不再害怕。过一了会，它似乎有了力气，又挣扎了一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再去摸它，它立刻逃跑了，我也转身离去，刚走几步，一回头，发现它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约三十米距离，停了下来，像我看它一样看着我，久久地。

更远的地方，地平线上有三五只成年的黄羊正身这只小黄羊走来。

我长叹一声，看着灰蒙蒙的天，唉——这老天爷啊，你就下点儿雪花吧，赶快的。

当天果然下了一场雪，可惜第二天就化了，消失了，后来听说就这点雪还是敦煌、肃北、阿克塞三地气象部门同时用了好多发的大炮才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