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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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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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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雪落芦草湾

又是四月,在这个季节里,一想起芦草湾,雪就飘了起来。

芦草湾,在县城北郊,距县城中心五公里,是党河峡谷的篇首。进入芦草湾有一个大坡,落差达50米,与路面呈45度角。自2013年政府投资建设民族风情园后,出入芦草湾方便多了,在峡谷东崖上有台阶,北坡口有硬化的斜坡道。党河在这里入峡谷,地面的落差使这里形成一片湿地,泉眼遍布,细水终年沽沽渗流,芦草掩映,像极了诗经中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是一位教授,兰大新闻系的,和我同龄,她来的时候,正是肃北四月的天气。肃北的四月,乍冷还寒时节,天气阴晴不定,最烦是沙尘。她来的时候,天气晴好,走的那天晚上,天气突然转阴,幸好,在肃北的两天,无尘无风,肃北在她面前,一直静静地,像我。而她似乎十分兴奋,像个小姑娘,对什么都好奇。走的那天早上,天顶上空一片片蓝,但极冷,我去送她,我们的车到芦草湾时,她看到落霜后的芦草湾,说离火车开车还早,要我陪她去那里看一看走一走。

真的是白露为霜啊,芦草湾栈道、桔黄茂密的芦草,像刚覆了膜的柿饼,虽然天气很冷,但毕竟已是四月天了,原木的栈道、芦草、流水、远近的山崖无不透出一份浅浅的生气来。走上了栈道,哈气成雾,她看着她哈出的气息,又看看我的口中的雾气,雾气中她的脸厐红润得可爱,眼里尽是欢喜。

走着走着,天顶上那点蓝也没有了,暗了下来,我看看天,说要下雪了。她似乎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继续走,雪就飘了下来。她伸出双手,去接那些飘落的雪花,眼里满是惊喜。我又暗示,栈道要2.6公里呢,雪会越来越大的。她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一笑露齿,还有两点酒涡,竟然是顽皮的表情。天,这像是教授的样吗!

再走,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雪却越下越大了,她已经不走了,跳跃着走,我又暗示,教授,您穿的可是高跟。她竟然把手伸给我,什么意思,让我拉着她?不是,她要我扶着她。我感觉扶着的不是教授,是个小女孩,而我像个伪君子。几十年的男女授受不亲,让我根深蒂固地对这事有丰富的想像和邪恶的观念。

她绿色的昵大衣,很绵软细腻,更显得她的肤色白净如新剥壳的鸡蛋,红色的高跟皮鞋得得地敲在栈道上,我的心却有点冬冬地声音。她突然问了我一句:能和你合个影吗?这话竟然不是我的主动要求。当然好呀。于是我们自拍,头凑在一块,真的是无心无肺呀,她可是学问渊博的教授呀,一脸的天真烂漫,真的开始毁我三观。

她继续她的欢乐惊喜,我却莫名伤感了。

我问:“兰州下雪,一定很美了”。

她说:“哪有这美呀。”

我说:“为什么?”

“有你呀。”她一脸的神秘。

“哈哈,你们兰州人真会说话。”

“真的,不骗你,这是真心地感谢你呀。”

“这是应该的,工作嘛,肯定得做细一些了。”

我们只顾上说话了,却不料一群斑头雁被惊起,它们的翅膀几乎拍到了我们的身上,扑喇喇地一阵声响,吓人一大跳,她一下子靠在我的身上,手本能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生疼,这女人还挺有劲。但随即松开我的胳膊,喊了一声:“唉呀,太美了”。

洁白的雪,洁白的翅膀,洁白的天地,在茂密的芦草中,教授?女孩?像一场梦境。

我说:教授,你赶上时候了,这个季节,正是肃北候鸟来的时节。

我们刚说哪了?她对这个话题似乎不感兴趣,毕竟人家是教授,我这没技术含量的话等于废话。

忘了,我回答。

被惊走的斑头雁,盘旋一圈又飞了回来,她忙拍照了。

临行,她却突然对我说:“小伙子,放松点。”

我嘿嘿一笑,不言,是啊,这一路的栈道,2600米,论年庚,我应该比她小一点点,论心态还是面容,我却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陪着一位天真无邪而又欢乐的小姑娘。有点惭愧,更多的是喜悦,只是这喜悦也是百感交集的喜悦,我活得实在是太苍白沉重了。

她又说:“这里太美了,像你一样。”

“像我?!”

“是的,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

送她上车,车子立刻就在大雪茫茫的大路上消失了。

我站在路口,对于教授的话

若有所感:我为什么动不动就感伤起来了,或者说是有忧郁症状?教授说的没错,不是为她,不是为送别,而是,我本身就是,和这里的山山水水一样,那么孤独,那么寂寞,那么安静,还有教授今天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的:你那么美。

而今天突然在芦草湾飘落的这场雪,使这幕送别,美得像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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