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红薯面饸饹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豫西老家，盛产一种耐旱高产的农作物——红薯。俗话说，瓜菜半年粮！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岁月里，红薯在农村的膳食结构中，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红薯，别名山芋、红苕，属旋花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叶片通常为宽卵形，块根纺锤形，外皮土黄或紫红色，果肉乳白或淡黄色，喜温、喜光，怕冷，属不耐阴作物。每年四月下旬到五月上旬种植，九至十月份收获。

老家属于旱塬，没有水地，主要靠天吃饭，小麦、玉米产量极低，适宜栽种耐旱的红薯。每年春天，修整完土地，施以土肥，就大面积栽种。红薯管理粗放，扯秧前锄遍草，秧扯开后翻翻秧，直到成熟。秋天下霜之前，是红薯收获最佳时节。乡亲们车拉肩挑，将产量喜人的红薯收到家里。挑出个大光顺没有疤痕的红薯窖存；将断截、个小的一部分洗净粉碎制成粉面，吊粉条，做凉粉。或切片晾晒，制成红薯片。或做日常现吃。记忆里，自红薯收获至来年三、四月间，一日三餐离不开红薯，早晚是红薯稀饭，中午是汤面条就蒸红薯。过于饥饿时，凉红薯不能多吃，否则胃里作酸难受。

红薯是一种富含淀粉、糖、多汁类食物。开春天暖以后，便开始发芽，黑心霉变。霉变的红薯有毒，坚决不能食用。有人将略微霉变的红薯舍不得扔，饲喂耕牛，牛儿腹胀如鼓，不治死亡。

粮食紧张，青黄不接。为了让日子得以延续，主妇们将头年秋天贮存的红薯片取出，烧稀饭时下锅。或者，将红薯片磨成面粉，压成红薯面饸饹，供家人食用。饸饹的制作工序是这样的：先将红薯面和上水，施少许碱面，搅拌均匀，丸成面团，上笼屉蒸半小时左右，打开笼屉，将成熟的面团塞进饸饹床里，压制出饸饹面。盛进碗里，再给饸饹放上蒜泥，浇以酱醋汁水、辣油等佐料，一碗美味可口的红薯面饸饹就制做而成了。那时，麦面短缺，年少的我，每次吃红薯面饸饹，我都视为人间美味，一碗不够，再吃一碗，直到吃饱为止！吃完再喝一碗温热的小米稀饭，别提多惬意、多满足了。红薯面饸饹，含糖，后味有点甜。

去冬，老家二伯病重，我回家探望。饭桌上，我问堂姐，现在还吃不吃红薯面饸饹？堂姐、堂兄、堂嫂满桌人都笑起来。堂姐说，傻兄弟，净说憨话！比起原来，现在光景好得很！白米白面都吃不完，谁还吃那种粗粮！那些年，人没啥吃，想着办法填饱肚子哩！堂兄补充说，现在农家乐的餐桌上还吃，但不多！红薯面含糖，现在的人多不喜糖。现在要么大面积栽种红薯，作商品经营；要么不种或少种，嫌麻烦！家人想吃了，在超市里买上几个，回来一洗一蒸，很方便。吃粉条也是买。

是呵！红薯面饸饹，那是一代人对粮食的记忆。虽然饸饹后味有点甜，但甜里面却带着日子的艰辛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