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毕业了。找了一份不太稳定的工作,租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房子,然后留在了这座城市。最初,因为爱情,安然觉得一切都很值,有爱情的生活总是充满阳光。安然租的房子是一个跟他父亲年纪差不多的老楼,除了有些破旧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隔音,隔壁放个屁这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安然工作很努力,他想在这座城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每天下班有一盏为自己亮起的灯。很不幸,安然失败了。接连的疫情让安然的老板破产了,安然也失业了。比起失业,爱情死了让安然更难过。
桔子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安然的初恋。苗条的身材,漂亮的脸蛋。桔子想要的生活安然给不了,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让桔子心生黯然。男人无所谓忠诚,那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女人无所谓忠贞,那是因为面对的诱惑不够。终于,桔子在足够的诱惑面前忘记了爱情。桔子离开的那一刻,安然感觉天要塌了。安然怨恨桔子的无情,更怨恨自己的无能。
安然的隔壁住着一对来城里打工的小夫妻,男的在工地搬砖,女的给人家做保姆。老家还有两个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每个月固定往家里邮寄两千块钱。安然对邻居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安然没见过隔壁的邻居,他也没有特异功能,这一切都因为这堵不隔音的墙。
“你的工地还没开工呢?下个月给家里拿完钱咱们又得交房租了,剩下的钱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月底!”躺在床上的安然听到隔壁的女人自顾自地和男人唠叨着,男人始终没说话。
隔壁男人的话很少,倒是女人总是闲不住。想老家的孩子,想年迈的父母。老大刚交完书本费,给老二治病的医药费又多存了一点,这让她有些许欣慰。不幸的是老家年迈的父母老病又犯了。女人抱怨男人赚钱少,又抱怨雇主不理解她的难处。如果没什么意外,女人的雇主下个月开始就不再雇佣她了。因为疫情,那家主人收入锐减,很可能破产。
男人的工地什么时候开工还遥遥无期,一切都像看不到曙光的黑夜。每次女人抱怨完,男人只会说一句“没事,有我呢!”女人就像讲了一个故事,讲完了也就过去了。
女人只是说说,发泄一下心中的积怨。随着男人“还有我呢”结束似的发言,女人就没了声响。继而会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再接着会传来女人压抑的呻吟声和男人沉重的喘息声。每每这个环节是安然最期待也最痛苦的,安然在想,日子都过成这个苦逼样了还有兴致做这事儿?
在安然失业桔子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安然过得很颓废。整天借酒浇愁,他想放弃自己,有时甚至想一死了之。不过每每听到隔壁小两口的对话,安然觉得隔壁的生活还不如自己,也是一地鸡毛。想想自己比他们强多了,父母年轻,不需要自己赡养。安然光棍一根,没有养孩子养家的烦恼。况且自己大学毕业,总比隔壁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混到手的两口子强得多。
失业和失恋的日子,安然彻底躺平。还好,自己的积蓄还能挺一阵子。在这期间隔壁女人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公司做保洁。男人的工地迟迟没有开工,之前的工资也被工头卷跑了,男人只是牢骚了几句“都不容易,估计肯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不然哪个能做这么昧良心的事儿!”男人嘟囔两句也就罢了。第二天,男人去劳务市场寻找新的工作,女人的唠叨少了许多。
几天后,男人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还是干工地,一个新工地。不过这次不是搬砖,男人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老二治病的钱凑齐了,赶明天咱们抽时间回趟老家把二子接到城里的医院手术吧。”隔壁女人征询男人的意见。“也好,这阵子工地不忙,过阵子新工程就下来了,趁着空闲抓紧吧,反正咱现在钱也凑手”男人今天的话有些多,就像他的收入一样。隔壁女人的唠叨少了,说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打算看附近的二手房,总租房不是个事儿。想着下半年把老家的孩子接到城里来上学,想着给农村年迈的父母在老家翻建两间新房。
刚开始,安然觉得隔壁有些烦,天天都是女人的抱怨。后来听到隔壁说得更多的是生活当中的收获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安然逐渐喜欢上偷听隔壁邻居的对话。隔壁邻居的二子手术了,很成功。出院的那天,隔壁邻居在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那天,听到这个消息,安然不知为什么也格外开心,起身到厨房做了两个硬菜,看着墙角剩下孤零零的一瓶啤酒,安然觉得自己是时候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