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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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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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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陌生人

二大爷是老家的一个邻居,生性喜欢热闹。二大娘走得早,二大爷又当爹又当妈把一双儿女拉扯成人。一双儿女争气,从小学到高中一路开挂,双双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毕业后都在城里安了家,剩下二大爷一个人留在老家。

儿子和女儿张罗着让二大爷进城一起生活,二大爷去过几次。乍初还好,一切都觉得新鲜。马路比老家的水泥路宽敞,楼房比老家的老屋壮观,汽车比老家多了不止几十倍,就连居住的小区人口都比老家整个村子多了好多。二大爷觉得新鲜,不过新鲜劲儿一过剩下的就是寂寞。在老家东家西家的出门聊天,在城里和别人打个招呼人家都得瞅你半天——这老头搭讪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诈骗新招数?再之后儿女招呼二大爷去城里住的时候二大爷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 二大爷不是不愿意进城,只是一个人在城里没人说话呆的憋闷。

二大爷一个人回了老家,闲来无事就东家西家串个门子好不自在。以前百十户人家的村子现在只剩下二十几户,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村子里才有些人气,即便如此二大爷也觉得哪里都比不得自己家,呆着自在。

好景不长,原本人口就稀稀落落地村子随着疫情的起伏以前一起喝酒聊天的老伙计没了好几个。到了这把岁数能扛住猛如虎疫情的真不多,好在二大爷身体还算硬朗,烧了几天也就挺了过去。自己侥幸躲过疫情,不过身边能聊天的老伙计走得都差不多了,剩下几个也都被儿女接走了,一向爱热闹的二大爷连串门聊天的人都找不到了。

春节前一个月,二大爷接到了女儿电话,商量着接他进城给他过70大寿,顺便张罗在城里的亲戚一起聚一下,本就爱热闹的二大爷欣然应允。家里的这些亲戚自从进城后已经多年没见了,自己还真有些挂念。小时候见谁都笑的小侄女,嘴甜的就跟抹蜜似的大侄子,还有小时候爱跟在二大爷屁股后面嚷嚷着掏家雀儿的外甥小竹子,只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心里很甜。

寿宴如期而至,女儿选的是一家高档的酒店,宽敞的包房坐满了亲朋好友。二大爷心里高兴,好久没有这么多人陪他聊天了。走进包房,早已围坐桌边的亲朋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寒暄过后偌大的包房归于平静,大家都是统一动作——低头俯视。左边的侄子刷着短视频,时不时地发出笑声;右边的侄女在追剧,看表情就知道剧里大概的情节。就连五岁的小外孙也是两只小手紧抓着手机,不停地用胖胖地手指在屏幕上戳着。二大爷几次张嘴,但又生怕耽误了大家伙,面对满桌子的丰盛菜肴,二大爷味同嚼蜡,想起几天前和老伙计花生米就白酒那真叫一个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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