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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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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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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时光

张丽华 

阳光慵懒地斜射过来,这是一天中的静享时刻。傍晚的余晖缓缓地从天际弥漫开来,匆忙和喧嚣也渐渐有了舒缓和安详的味道.

最后的一抹光刚好落在邻家的樱桃树上。

樱桃结得很密,树下也落了不少。我每次走下楼梯去看园中的百合时,要弯腰从那树下经过。过早夭折的小果实指甲般大小,零零散散地撒落一地。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无时不有无处不在,神奇的植物生长素既能疏花疏果又能防止落花落果,所有的平衡都在动态进行中不知道它们如何在一刻推脱相让而做出生死抉择枝头上那些春天里一起灿烂的花儿,可否想过哪一朵会以如此方式骤然凋落? 

竟然莫名其妙地怀念一只猫。

那只猫曾用小爪子戏弄过几个落地的小樱桃。

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猫,在我眼里与其看它还不如欣赏一只小狗。我向来不喜欢灵牙利爪的动物,似乎感觉靠近它就会受到威胁,尤其是学了医以后更像患上了某种顽疾,仿佛世界上除人以外的活物都应该避之而不能触及。家里养几条鱼还算勉强,对于那些卿卿我我一般抱猫入怀的行为绝不苟同。

可那只猫是邻家女孩儿外出时带回来的。猫是生了病的流浪猫,耳朵上有一小块儿溃疡,女孩儿出于爱心央求她的爸爸,爸爸不忍就满足了女儿心愿把它带回喂养。于是,那猫就经常在几家的楼梯上跑来跑去,甚至在某些深夜里,我偶尔能听到很轻的几声猫叫。它没有想象中那样扰民,甚至从不惊扰邻家大缸中那几条闲适的黑鲤鱼。一度认为这是一只有教养的猫,即便曾混迹于流浪的队伍里,也一直没沾染上恶俗的习气和痕迹。再平等的物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天分却无需调教。怪不得邻家娇气的女孩儿执意带它回来,想必它骨子里往外透着贵气。有时候,有些注定的事并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没有人能一语道破天机。猫也就成了这几家孩子的惦记,我们每家人都给它精心喂食,它甚至能吃到刚从水库钓回来的鲫鱼。

那段日子真好。

无论哪家人,只要打开门到花园里去,它就“喵喵”地到身边来,眷顾的情意宛如源于一种养育般的领情。张大千的水墨画《睡猫图》就描画了一只可爱懒散的小猫在石头上无忧无虑地打盹的睡态。而这只猫的亲昵和贴近,在每个阳光暖暖的午后,都会让人心生慵懒和倦淡。油菜花开的日子里,一畦黄花,蜂飞蝶舞,这小猫也出其不意地不时伸出小爪子戏蝶,那画面仿佛就是一场儿童游戏。

只是后来对它的印象渐渐淡去了,没有谁知道它去了哪里。邻家女儿转眼间就长高了,学业负担重得也无暇顾及猫狗花草的事。女孩儿的爸爸去了北美。花园里的花草在春去秋来里追随着时令节气如期荣枯。那只疗伤的猫,远不及植株那样固守和忠诚,邻居们再也没见过它回来的痕迹。虽说人非草木,但花草却表现得处处留情,哪怕是一株牵牛花,即便草木一秋,会留下种子,来年生生依旧,不枉这一世还有过有温度的目光曾无意眷顾和停留。

现在,这里好多场景都在,像幕布上循环播放的陈年黑白老电影,只是很多角色在不断变换。熟悉的丝瓜秧和牵牛花在适当的时节还会爬上楼梯扶手,露珠在深秋的某些清晨会打湿枝头。栅栏外有好多开花的树,从春天开始就此起彼伏地招摇,连翘花开往往被误读为迎春花在报春,这个错误我也坚持了好多年。接下来,依次开花的就是锦带、三角梅、牡丹和芍药,甚至在我弄懂了牡丹是木本植物而芍药是草本植物以后,每每想起来就忍不住觉得好笑,缘由是班里男同学竟然把当年的班花分成了木本和草本两类。不知道哪位天才如此有创意,想必这也是经历了岁月后的感触。

在城市的喧嚣中,云卷云舒的景象有了楼宇的遮挡,让仰望变成向往。车水马龙,总是让我们自顾往前走,而忽略了为路边的风景做一次停留。总会有一些人也像我这样吧,静下心低下头来,守着这满是花事的一隅不倾城,但是因为时光也就变得不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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