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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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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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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之旅

郑家屯是个有梦的地方,我们时常会在梦里遇见。

1979年在锦州参加高考落榜,我没好意思去看成绩,在学校工作的三姐回来说,距高考分差了12分,可后来与我一起插班学习的同学说我差了7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没有考上大学。

不久,父亲工作调动,去郑家屯铁路分局工会任主席,一同去任职的领导给父亲出主意说,把我关系与父亲一起转过来,可以去分数较低的通辽参加高考。

郑家屯是吉林省四平市下属双辽县所在地的一个小镇,因其历史原因和铁路的地理优势,解放战争时期这里是西满军区所在地,也是铁路分局所在地。可随着铁路的发展,这种优势不在,在该分局管辖地区的通辽,因其处在大郑线、通让线、通霍线的交汇处,分局即将搬入通辽,而通辽作为少数民族的内蒙古地区,高考成绩低于辽宁分数近百分。

我的户口因分局还未搬入通辽,只好先落户在了郑家屯。

其实父亲当时还有另一番的考虑。那时,我们家子女分布零散,大哥二哥分别在通辽和新立屯铁路上工作,但都归属于郑家屯分局领导。三姐虽在锦州,可三姐夫也在郑家屯分局机关。再加上我与父亲,家里人多在一个分局工作。加之大姐在白城,亲属几乎都在白城,父亲年龄也大了,打算把家归拢到这面来,这样,我与父亲一起把户口迁入郑家屯,然后随分局搬迁时,转到通辽地区,借此参加那里高考。

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我便以三姐为铁一中老师的关系,插班在下一届的毕业班学习,准备第二年的高考。可截止到报名日期时,分局搬迁却遥遥无期,其实分局直至1982年底才正式搬迁,我只好在郑家屯报名参加了高考,考了307分,而吉林录取分数却高达330分,也有人说没那么高,但肯定要比辽宁高。我原以为这个分数在辽宁是无法上大学,可就在一次在学校浴池洗澡时,我与两位老师交谈,说到那年的高考成绩,他说他爱人也考了307分,去锦州师范学院(现渤海大学)上学,且师范为先录取,也就是说若在锦州,我完全可以上大学。另一同事让我搞明白了为什么单位不给我开参加高考的介绍信,是因为当时有政策,就是具有两年工作经历的人参加高考后,允许带工资上学,而他也因单位不给开证明,在街道以待业青年的身份报名参加的高考,由此,他也丢失了下乡和在校上学期间的连续工龄,这在我小说《那年的列车》中曾经有过描述。

  我在郑家屯曾一度很出名,尤其是在机关子女群体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我。这源于我是工会主席的儿子,那并不是因为父亲是处级领导干部值得炫耀,甚至说是有些不光彩。原因就是当年郑家屯铁路招工,面向的是铁路子女,这包含铁路的大、小集体青年,还有待业和“大把搂”回城知青,大约有三万多人,而铁路为通霍线代培招工只有6千人,这足以表明其竞争的残酷性。而我与另一领导子女,从外地来郑家屯被人视为专为招工而来,成了众矢之的,有人还告到铁路局,在调查中得知我早在一年前就将户口转入郑家屯,但这样的事实并不能为所有人知晓,难以让人所理解,人家觉得我父亲利用权力搞不正之风。父亲为此,让我来到郑家屯住宿,免去他人的猜忌。

我只好打点行装,来到了郑家屯,与父亲一起过着独身的生活。父亲住在自己的办公室,把我安排在分局团委办公室的那张床,白天团委工作人员来上班,我便去俱乐部图书馆去看书学习,也就认识了准备考工在那里帮忙的戴显凯王玉洁,也认识了那里的赵景云王玉秀李国峰等人,晚上便与同在工会独身的郭慧杰郭淑贤于学章李文昌等人一起学习论道,因为居住在团委,团委的张德兴刘克诚杨春生李淑欣把我当成他们的“人”,有时也会让我参加他们的活动,让我帮他们忙,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更多的时间是在俱乐部帮忙,看戴显凯为放映的电影画海报,我也尝试着学画,以前自己的素描和水彩画还可以,可比起人家来,可差得太多了,他让我认识到自己的这个爱好走到了尽头,从那以后我终止了美术的梦想,而去跟他学摄影洗照片,总是钻进暗室,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放映电影那种大盘的胶片,然后再用135胶卷轮盒,自行缠绕,缠出好多盒来,那时的胶片很贵,真的买不起,我后来买了相机,用的多是这样的胶卷练手,后来不得不买胶卷时,常常痛恨自己缺少那种空胶卷盒,可以多缠绕些胶片,而少花些钱。最有魅力的是那个写小说的俱乐部文艺干事赵景云,他是部队文艺兵转业,他常常会给我们带来快乐,演出后来才称为“小品”的东西,让我们忍俊不禁啼笑皆非。我还随他去了趟沈阳,那是我第一次沾光用铁路的免票去省会城市,那趟旅程至今让我记忆犹如新。我借在俱乐部的之机,观看《庐山恋》不下十几遍。

分局为了招工考试,机关组织其子女在图书馆办了一个复习班,由业校老师授课。那时的工会业校是为职工“双普”成立的,我也参加了学习。可学习中发现,这些老师本身的文化知识都不过关,常常为数学难题一筹莫展,而我却能轻易地解答。我属于偏科,数学是我的强项,而招工只考数学和语文政治,由此,那些老师就让我来帮助这些学生复习讲课,我也就成了机关子女及他们父母眼中的“人才”广为人知,那时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我打招呼。

父亲在领导的小食堂吃饭,而我却要去职工食堂吃饭,戴显凯介绍我认识了董德武,又认识了侯杰春王丹石等朋友,以此认识了食堂的佟英大李,这样可以行些“方便”。因我很崇拜郭慧杰李淑欣的文才,也就认识了同在学习中文函授的李学杰侯淑敏大姐,也就常被叫到公寓宿舍去跟她们一起伙食,而后便毫不客气地去“蹭饭”。那时与这些人打交道,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非常舒心快乐!

在11月9日参加了分局招工考试,我以数学97分,语文政治86.5分,总成绩183.5分名列第一的成绩被录用。在分局发出的榜单上我是第二名,第一的张淑媛因下乡多加了10分,比我高出4分。在郑家屯很多人之所以认识我,多是上述的三种情况。因此,我便名声大噪,为父亲赚得了脸面。别人夸我时,父亲常常喜不自禁,却要对人家说:“他不是来考工的,他是来考大学的。”不知他是在解释,还是在鼓励我,言外之意是说我上班不是目的,而主要是为了下一步的考大学做准备。

父亲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他通过分局人事科,将我安排到了通辽电务段工作,当时来通辽的只有我和白勇文两人,其目的就是让我到内蒙古地区参加第二年的高考。而在上面所述的原因,单位没有给我开具证明,无法报名考试,继而单位为我报了北方交通大学函授,我记得好像在通辽铁小参加考试,我们单位去了二十多人,多是在通辽地区新录用的职工,可被录取的只有我一人,而郑家屯电务段考试录取的有我们一起招工上班的高俊生窦长玉张淑媛刘贵,单位对我挺重视,也算得上一件大事,上下都有赞扬之声,我却不以为然,甚至有苦难言,觉得自己无法完成上真正大学的理想。近些年回顾那次考试,我才有所醒悟,咂磨出原因来,才明白通辽那些参考人员,若学习成绩好的话,在内蒙古录取分数相对低的情况下,早就考上大学中专了,哪能来铁路这里工作上班。

那时除了回锦州,就是去郑家屯,回锦要坐郑家屯至锦州的412次列车,需要10个小时整整一白天的时间,还有趟168快车到锦州,虽快,但人多基本上没座,若没什么急事,很少有人乘坐快车。正因为有了函授学习,我可以回到铁路局所在地来参加面授,那时的面授很正规,铁路局更为重视,教育处设有专门的函授站,第一年铁路局录取的北方交通大学函授生也就二十多人,每个月都要举办一次面授,多是北方交通大学的老师专程下来讲课,每个学期期末还要去北京学校考试。因为函授,我有了回家的便利条件,可以每个月回锦州。剩下的每个星期天几乎都要去郑家屯到父亲那里,那时分局没有搬过来,那些分局机关和招工交往的朋友多在郑家屯,曾在很多人家吃过饭,而后来因为搞了对象,也有了去那里的理由。我曾写过一篇散文《通辽,梦想起飞的地方》,发表在《中国铁路文艺》上,如果说通辽是梦想起飞的地方,郑家屯就应该是我有梦地方。

在我上班的第二年,1982年1月我大哥因公罹难,父亲6月调回锦州工作,后因对象家里认为我们年龄尚小,希望把这种关系先放下来,加之分局年底搬迁到了通辽,那些机关和一起招工上班的朋友相继来到通辽,去郑家屯的机会也就不多了。1984年调回锦州铁路运输学校工作,与原女友重拾旧梦,又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也只能偶尔才能去趟郑家屯探望,正是这关键两地原因,家里不同意,造成了分手。从此以后,只在1992年筹备40年校庆时,因写学校发展的报告文学,采访我校毕业生郑家屯车务段党委书记张景祥,才在郑家屯留住一晚。前几天与王丹石交流时,才想起那天是我的学生曲志波{现长春电务段副段长}请我吃的晚饭,当时还让在俱乐部工作的王丹石过来作陪。

说到王丹石,还有一件与学校相关的事来过郑家屯,那时我去运校工作不久,我组织了学校的书法美术摄影展,调我去学校工作的卢书记参观这个活动后,对我所画的宣传画大加赞赏,他竟不知我还有这样的天赋,便委托我找人为学校小会议室画张风景画。我求王丹石找他父亲帮忙,要知道他父亲是著名画家,后到四平高校任美术学院院长,他六岁的妹妹的一幅国画刚获国际奖,能找这样的画家求画很不容易,可没想到作为双辽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王叔爽快的答应下来,在我取画时,还留我在他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那幅画原本一直挂在小会议室里,后楼房拆迁,这幅画又挂在了食堂的接待室,后不知了去向。因为很多人不知其价值,也许就那么遗弃了,颇为可惜。

这几年,可能是年龄的原因,经常回忆起在郑家屯的岁月,甚至常常会梦到那个分局前面的灯光场,那个两层的俱乐部,以及那一片片砖混结构低矮的铁路职工住宅,也更加怀念我居住过的团委办公室。我毕竟属于郑家屯有户口近两年的居民身份,心中便有回郑家屯的愿望。以前我常常以各种公出的理由来到通辽,可去郑家屯始终没有成行,因为相关的朋友早已离开了那里,转到沈阳或是通辽工作,让他们陪同于心不忍,每次回来时,都会留有不能去郑家屯的遗憾。

近两年几位老哥们约我回通辽,去年因疫情和个人的身体状况不能出差,而今年想到自己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退休了,这种回通辽回郑家屯愿望便更浓更重,正好从与我同在一个支部学习的国际交流中心领导那里得知,将在通辽开会,我便要求陪同他一起前往,他高兴地答应我的要求。可临开会前,他告诉我,他因去参加另外的会议,让我全权代表他参会。

我只能在会议间歇,去了一趟郑家屯。好在通辽至郑家屯只有一个多小时路程的运行时间,在郑家屯也只呆了两个多小时,因创作素材需要还去了趟郑家屯博物馆,照了一些资料照片。随后在王丹石的陪同下,去了原铁路分局所在的活动区域,因时间紧迫,也只能过马观花,用手机拍下了多年前的记忆,当然那些记忆在新的建筑面前模糊起来,我只能凭着俱乐部的坐标,判断出我去过的住宅位置。我们去了原机务段所在地,看到董德武的“故居”仍旧“健在”,那种老式铁路建筑让我们兴奋不已,恍然间,似乎拉短了时间空间的距离。旧地重游,让我倍感亲切,也让我看到了流逝的岁月,不禁令人感慨唏嘘。

在郑家屯停留时间虽然短暂,且40年如梦般一瞬间便过去了,自己的工作也将靠岸到站,人生大多美好时光都已炤烂燃尽,今朝还能有机会与郑家屯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也算是对人生的一种交待,当年怀着梦想从这里出发,到通辽起飞,在锦州着陆,虽然有人说我退休后即将重新踏上新征程,可在这里毕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历史阶段,这更是让我珍惜的人生开始——在郑家屯经历到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不管你身份名声地位有多显赫,不管你站得多高,走得多远,千万别忘了你来时的路。当年与你交往的人虽多已离你远去,至今甚至难以想起他们的名字,也许会忘了我们曾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快乐,可那些沉淀起来的人生经验,那些由此积累出来的信仰和理想,却永远难以泯灭。也许有些时候,不管我们在口头上说得如何奢华,多么哗众取宠,那都代替不了我们灵魂中应有的那份纯真,而且也绝不会随着岁月流失而消逝,也绝不会轻易忘掉我们最初的梦想——也就是我们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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