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有很久没回老家了,纵使过了好几个理应回家的节日。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还好,自4月30日起,京津冀三地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响应级别由一级调整为二级,出京返京不用双向隔离了,才使我有了回家的“勇气和魄力”,呵呵。
沿着又大又广的免费高速一路南插,宝马良驹风驰电掣,让我真地找到了1200年前太白先生“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和子美先生“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美妙感觉。
然而,这感觉也就才仅仅半天,就消失殆尽。为什么呢?
因为,当我出金滩镇高速口经106国道回家时,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们娘娘庙村南口马路边那两棵伟岸挺拔的大杨树怎么不见了?嗯?
那两棵高大的大杨树,是娘娘庙村的标志物,是我们村几代人的心灵保护神。如今,猛然间不见了,感觉真的很失落、很怅惘……
或许早已被砍了,只是我久不回家,没有注意到而已。问及家人才知,我在北京读书时已经被砍掉了——也就是说,大杨树离开我们将近30年了。哎!我的天啊!
大凡上世纪80年代之前出生的村民都会清楚地记得,在娘娘庙村南寨门京广线106国道北侧460公里处,有两棵高耸入云的大杨树。说起来,应该有近百年历史了,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期生产队还未解散,我和一群发小经常在杨树下玩耍,附近就是我们第19和20生产队的大院,院内有粮仓、粮场、牲口棚、大马车、草料场、秸秆垛以及各种农具。记得秋收后分粮食或红薯的时候,感觉甚是震撼,在院里看着高高的像小山一样的红薯堆一会儿就分完了,分到每家手里并不多,当大人在排队过秤分东西时我们就到大杨树下玩去了。第一次见到大杨树,就惊诧于它们的高大和威猛,清楚地记得和玩伴们一起丈量它俩的“腰围”——要三个小伙伴合围才能分别摸到对方的手指,脸肯定是看不见的,很难想象它俩有多少年头了。
小时候最喜欢爬树,村南林场果园里啥树都有、也啥树都爬过,但对于它俩,由于抱都抱不住,更不要说爬了,着实让我们这些“树虫”望树兴叹。而且,这两棵杨树虽然由于年龄久远的原因都很高大,但也有所不同,西边那棵雄伟高大,也明显粗壮一些;东边那棵稍微苗条一点,但也能与之比肩而立、傲视群雄,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给人以“算人间知己吾和汝。重比翼,和云翥”的感觉。
上小学四五年级时,由于我家住村西,村小学在村东,大杨树是我每日必经之地,当时它俩对我来说就是路标和地标,行经此地就知道还有一半路就到家或学校了。每到杨树下,微风起处,两棵大杨树的大叶子哗啦作响——好像在给我鼓掌加油,抑或是催我不要磨蹭快点赶路——总之,一到这里听到树叶哗啦声,我定然会抖擞精神,必会加快脚步或者小跑通过。
曾几何时,大杨树也是娘娘庙村的骄傲——放眼四外其他各村,没有哪村的树比它俩大或久——也就除了县城的老槐树吧,呵呵。上世纪80年代初,我家在村西的马路边盖了新房,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贾旅客,操着南腔北调的口音,在我家门口喝水歇脚,许多不知道我们村名的,都不约而同地告诉亲人或同伴在有两棵大杨树那个村的树下等,便于见面集合。遇有骤雨或烈日,由于大杨树树冠直插云天,大如两把巨伞,倒也成了路人紧急避雨或乘凉歇脚的好地方——它俩那无数的大叶子给了无数人以无私的庇护。
及至到乡里和县城读中学的时候,由于上下学来去匆匆,且天天在学校“报数”,实是没有时间和兴趣回家后再去“抱树”了。而且,因为我家住村西,从树下经过的机会也少多了,只是偶尔去村里走亲访友才会一睹它俩的风采。而自从到外地读大学和工作,更是很少从树下经过了,但大杨树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我心里,直到如今每每想起它俩,还很是感怀,但从没想过它俩已经不见了。
不知为何也不知具体什么日子,它俩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几乎没有人再谈到或提及,村里人对大杨树的印象渐行渐远,90后或更小的孩子们更是一无所知,问起来大都一脸发懵。
然而,大杨树在我心里,却渐愈高大渐愈清晰也更加神圣起来,它俩那哗啦啦的掌声时时响彻在我耳际,像是提醒我任何时候都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任何时候都要坚忍不拔、雄起奋进。
嗯嗯,那哗啦啦的掌声,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你的爱将与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