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宽
今天的这篇文章,是两年前我欠大家的,不好意思啊姗姗来迟了。
两年前的盛夏时节,作为绿色矿山推进会副会长,我随“绿色矿山院士行”团队参加中俄蒙“一带一路”能源投资战略高峰论坛,在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矿业大学博士生导师、绿色矿山推进会名誉会长武强先生的带领下,初次来到美丽的呼伦贝尔,深深地感受到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博大胸怀。
夏日多雷雨,在北京南苑机场(现民航业务已整体转场至大兴新机场)候机时足足等了将近5个小时,中国联合航空的班机在雷停雨歇后直插云霄,经两个多小时的平稳飞行,徐徐降落在蓝天白云下的海拉尔机场。两年前,北京的空气还没现在这么好,初到大草原伴着额尔古纳习习的凉风,你会感到这里的空气清爽得让人好生羡慕。
呼伦贝尔大草原位于祖国雄鸡形版图的鸡冠位置,有“北国碧玉”之美称。夏季是呼伦贝尔的旅游旺季,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挤满了各个大小宾馆,连开放的民宿都供不应求。我们在当地朋友的帮助下住得还算不错,虽然宾馆离马路稍近一些,晚上诱人的烧烤味随风飘入窗内——即便是美味把人整得有点睡不着觉,但也觉得很奢侈——因为这里绝对没有巴依老爷向我收闻味费,在这儿做个阿凡提也算值了,呵呵。
到一个新地方睡不踏实对我是常态,第二天不到六点钟就醒了,夏天这里亮得特别早。同去的队友都在酣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楼道——想必是昨晚招待宴会上的莫茅酒喝得很爽很嗨吧。
既然醒了,就出去走走吧,我向来是“既来之,则看之”。
我喜欢有水的城市,城市有水就有灵气,更何况这里还有英雄的传奇。呼伦贝尔的名字就是由其境内的呼伦湖和贝尔湖合并而来——呼伦和贝尔是蒙古族传说中的一对情侣,他们为了保护这里丰美的水源和草原,在成功地战胜祸害水草的恶魔后,化身为呼伦湖和贝尔湖,静静地躺在呼伦贝尔大草原,千百年来默默而无私地滋养着这里的水草、牛羊和人民。纵贯南北、清可见底的伊敏河,那哗啦啦流淌着的河水,似乎在诉说着呼伦贝尔的英雄传奇。
如果说城市的河水是动态流动的历史,那博物馆就是一座城市的活化石,是一座城市的亘古不变的基因和NDA,自然是非看不可的。据说,此馆内还真有在扎赉诺尔出土的猛犸象化石复制品、“扎赉诺尔人”头骨化石复制品等等,平时难得一见的,是不是很诱人啊?
出门时,感觉西北方向有一大块黑云正在徐徐移来,我心说这回没带伞不会下雨吧;可又一寻思,哎随它去吧,哪那么巧,一会儿不就回来了嘛!
呼伦贝尔最有名的就是呼伦贝尔民族博物馆,位于海拉尔区胜利大街和满洲里北路交叉口。靠着百度地图,沿着伊敏河,边看地图边打听。当地人把她称为老盟署,问及缘由,他们说此博物馆以前就是呼伦贝尔盟行政公署驻地,因称老盟署。2001年撤盟改市后,2003年被改建为呼伦贝尔民族博物馆。又往前走了一段,正好碰见一位老者,我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地问道:老师傅请问,老盟署怎么走?看着我这个外乡人问及“老盟署”,老者起初一脸诧异,继而又是一脸的兴奋,或许好久没人提及“老盟署”了吧,哈哈。老者饶有兴致地跟我讲起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共和国开国上将、原国家副主席乌兰夫同志和老盟署的故事——抗战胜利后,内蒙古地区面临两种命运和两个前途的历史抉择。在国民党政府已然承认外蒙古独立的前提下,内蒙古地区也是风起云涌、波诡云谲,各种势力暗流涌动、各路王公各怀鬼胎,有的甚至为谋取自身利益而不惜分裂国家。1946年1月,在伪满兴安省任职的部分势力策划成立“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并企图谋求与外蒙古合并或内蒙古“独立”,呼伦贝尔成为其重要基地。此时,伟大的爱国者乌兰夫同志挺身而出,多次“单刀赴会”。经多方奔走,不懈努力,终于4月3日成功召开了内蒙古民族革命史上具有历史意义的“四三”会议,撤销了“东蒙古人民自治政府”,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统一领导内蒙古自治运动的地位,为建立统一的内蒙古自治区奠定了基础。新中国成立后,乌兰夫同志邀请历史学家翦伯赞、范文澜等著名学者到呼伦贝尔老盟署作报告;翦伯赞先生在《内蒙访古》一文中还将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称为“中国历史上一个幽静的后院”和“游牧民族的摇篮”。然而,后来在全国“以粮为纲”的大形势下,美丽的呼伦贝尔草原遭到过度垦荒的严重威胁,环境一度急剧恶化。对此,乌兰夫同志亲往考察后仗义执言上书陈情,总算保住了这个“后院”和“摇篮”,而作为这些历史事件“见证人”的老盟署,也因此受到当地人的格外尊重。
听完老者的讲述,心里更是憧憬异常。老盟署,这里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乌兰夫同志的传奇故事,那更要去一睹她的风采了。看着西北方向乌云滚滚,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内蒙古大兴安岭西麓来块云彩就是雨。刚刚走进“老盟署”大院,随着一声闷雷,凉风骤起,风到雨落,滂沱如注。谁都有出门不带伞的时候,这次轮到了我;出差总是带两把伞的我,这次手里却一把都没有,怎么办?赶紧跑吧,往哪跑?望着老盟署大楼的大门跑呗,好歹那里有个“帽罩”屋檐,可以避一下。虽也就50多米,可等跑到“帽罩”下边,衬衣已经湿透了。
狂风卷着雨水,一会从左边打来,一会从右边打来,一会正面袭来,一遍遍不遗余力地虐着我。抬头看看,“帽罩”也就一米多宽,虽然我紧贴老盟署大门,但从不同方向“精确制导”的雨水还是从头到脚把我打个湿透——我这个所谓“诗人”这次真是彻底湿身了。
风在吼,雨在浇,五星红旗楼上飘。衣服虽然湿透,但体内却有一股强大的热流在涌动——回想70年前,乌兰夫同志多次在这座楼上,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做出过多个重大决策,为内蒙古自治区的成立和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健康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我心中暗自思量: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今天在这里,就让我为乌兰夫同志站岗吧,也算为内蒙古和呼伦贝尔做贡献了!想到这,我更是紧紧贴着老盟署大楼门缝,以免雨水从侧面潲过去惊着了屋内的乌兰夫同志。
十几分钟之后,风停雨住,阳光灿烂,彩虹乍现。虽然由于时间关系必须回去,博物馆还没开门,无法入内瞻仰,但一想到大老早就去为乌兰夫同志站岗遮风挡雨,心里充满着十足的骄傲和自豪,返回的脚步也就十分带劲。
回到住地,已经7点半。一进宾馆大门,领队就嗔怪:你去哪了,到处找你不见,人家这里吃早点必须五个人才开一桌,找不到你让我们好等!
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去给乌兰夫同志站岗了!
他一脸的发懵。另外几个同事一听都愣了:给乌兰夫同志站岗?你没搞错吧?
我说这样吧,以后我会告诉你们,我要写篇文章详细告诉你们。
这段经历,一直埋在心头,一晃就是两年,今天好歹总算写出来了——欠你们两年的,终于还上了。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天早晨的经历,我还是感到非常激动、骄傲和自豪。毕竟,在呼伦贝尔公干的短暂行程里,在红日初升前的狂风骤雨中,我为乌兰夫同志站过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