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合作”
蛮女和妈妈又睡觉去了,妈妈今天休假不上班,蛮女的脸紧紧贴在妈妈的背上。睡得模模糊糊,门被“啪”地一声推开。力气大得门又弹了回去。幺姨又伸脚一顶,让受惊的门哆哆嗦嗦平静了下来,她插着腰在门口。
“怎么整天就睡觉哦,蛮女你晚上睡了现在又睡,你们一天怎么睡得着哦。我算是服了你们了。”幺姨一副嫌弃样撇着嘴说道。
蛮女和妈妈都睡得昏昏沉沉没有说话,薄汗夹杂着清梦,还有幺姨遥远的叫声,蛮女拱了拱被子,接着睡过去。幺姨有些无奈的看着昏昏沉沉你的两人,摇了摇头,关上门走了。
“真的是,烦得很!”走廊还传来幺姨的抱怨。
中午妈妈起床做饭,正吃着午饭幺姨又过来了,和以前一样,她端着碗饭蹲在门口,边吃饭还边抱怨着。
“怎么整天就睡觉哦,烦不烦哦,蛮女也是,睡了这么久你妈睡你还跟着睡,哪有这么多瞌睡哟。一天也不出去耍一下,真的是怎么受得了啊!”
“整天除了睡觉也没事可做啊!你进来坐着嘛!蹲着怎么吃。”
“我不,我这样吃舒服,一天少睡点嘛!下午我们去二厂伙食堂买烧白(梅干菜扣肉)去不?反正没事做。一天就睡觉烦不烦嘛!”幺姨像个小孩儿一样嘟着嘴嫌弃着。
“好呀好呀,妈妈我们也去吧,我还没走二厂那边去过。”蛮女一脸渴求地看着妈妈。
“哎呀,我不去,懒得走,那边没啥子好看的,还不是个水泥厂,你要去就和你幺姨一路去嘛!要吃就买一碗回来。”妈妈看都没看蛮女,自顾自的说着,浑身散发着懒散。
“我说你一天在屋子里干什么呀!一天就睡觉,真的是受不了你啊!呀!谁给你们拿来的柚子呀,这么多!”幺姨说着端着碗走进来扒着柚子口袋看着,一脸惊讶,看看柚子又看看门外面,害怕别人看见似的。
“罗修亮昨天拿来的。”
“天呐,这么多呀!不得了。”
“你吃不嘛!吃就拿些过去吃嘛!反正蛮女也吃不完。”
“我不要,他是看我那边没有娃儿来个嘛!不然他还要给我拿,蛮女自己放着吃。这个龟儿罗修亮,拿这么多来就是想我们帮他介绍个婆娘个嘛!是不是嘛!哈哈哈~”幺姨笑着。
“都是你呀!去开他玩笑嘛!他现在当真了。”妈妈一副看小孩的纵容样笑着看着幺姨。
“当真就当真啊,我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他找一个来。我光说要去帮他介绍,我又没说什么时候,哪个大爷晓得哦。”说着咯咯咯笑着出了门。
“你这个幺姨呀,真是!”妈妈笑着摇摇头,继续吃饭。
洗碗的空档,进来一个人,蛮女认识他,他叫张瞟眼,他皮肤黝黑发亮,一米七八的样子,身形和幺舅差不多,只是比舅舅更黑,他的头发杂乱地朝天冲着,半截脸上都是同样杂乱的胡子,眼睛很大,但总是斜着看,所以给人感觉他总是翻着巨大的白眼,他穿着一件墨青色圆领T恤,七分卡其色棉质短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塑料凉鞋,他是和妈妈一个班推熟料的工人。
“吃饭了都,有没有我的哦?”他嬉皮笑脸的说着,说话有些含混不清,舌头好像没捋直,蛮女特别想用熨斗给他熨一熨。
“不早点来哟,吃完了。”妈妈收拾着,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哟呵,是不是哦。”
“吃饭钱拿给你的了嘛!还来问着要什么?”
张瞟眼张着嘴笑,从裤兜里掏出两三百给了妈妈。
“给,你的。”
“恩。”妈妈点着头,把钱拿了过来。
张瞟眼看了看,妈妈没有想继续说话的样子,他觉得无趣,低着头出去了。
“妈妈,他找你借钱了?”
“嘘~”妈妈把手指放嘴前,转手关了门上了锁。
“没有,莫出去说哈,拉料子的时候妈妈给他多写了几车,工资拿了多的就平分。”说着妈妈开始把钱放好。
“这样其他人不知道吗?”她有些担心。
“都是些大老粗谁会知道?没人来看这些,谁叫你们大姨爹把我们换到夜班了,夜班本来就拉不了几车,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妈妈有些生气,又有些无所谓。
“幺姨晓得不呀。”
“你幺姨还不是和罗修福一起在骗钱,罗修福没事了才会去拉几车,哪能拉那么多哟?大家都晓得,没谁会说。”
“哦。”蛮女不再说话,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妈妈洗碗收拾。
睡了午觉起来,蛮女开始看书,妈妈坐在凉板上给她剥柚子。
只听见有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门被大力踢开,是睡蛮端着电饭煲的内胆过来,放在了石板上。
“你们把它吃了,我要回去今天下午。”连人都没看清楚,人已经走出去了。
蛮女一看,是玉米稀饭。妈妈也看见了。
“哎呀,吃不完呐!我们今天也买了,这个东西又放不得!”
妈妈大声朝着门说。
“哈哈哈~”走廊传来睡蛮的笑声
“不早点说哦,我也是今天早上煮的。我要马上回去,你们吃完吧,我说倒了可惜了啊!”声音渐近,睡蛮又端了一盘凉拌豇豆进来。
“还有这个”往石板上“砰”的一放,又出去了。
“遭了,晚上吃不完了。”妈妈看着饭说,眉毛皱成一堆。
“妈妈我晚上把幺舅喊过来吃。哈哈哈~”
“你去喊嘛!他才不吃这个耶。小的时候天天吃,吃到后面他说他站都站不起来了”
“哈哈哈~”
因为多出来的食物下午蛮女没有和幺姨去二厂,只到了下午吃饭时,蛮女去叫了下班的幺舅过来吃饭。
“幺舅幺舅,来吃饭,睡蛮阿姨给我们端过来有多的吃不完了,快。”
“啥子饭啰!我来看看!”幺舅说话声放低,走过来进屋揭开了盖子。
“哎呀,这个!我不吃你这个!”像看到什么吓人的什物,幺舅声音突然拔高。
“哈哈哈~妈妈也说你不吃,怎么不吃嘛!”
“蛮女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小的时候我们天天吃这个,现在谁还吃啊!不吃了。”盖回盖子,幺舅非常嫌弃。
虽说着,看着这么多的饭菜,幺舅还是吃了,幺姨也端着碗过来夹菜吃。
“毛儿(幺舅),家里还有稻子在打药了没?我们家都在慢慢打呢!我听邓光军(幺姨老公)说。”幺姨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门口蹲着。
“早都在打了,你们那儿比我们地势高些了嘛!这都在打了?我们下面基本上都打了。”
“是在慢慢打呢!今年火旋(稻子的一种病)多不你们?我们上面很多都遭了。”幺姨边扒着饭边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还不是很恼火,老头在的时候就天天都去田里看,我前两天回去打了一次药,这两天准备又回去打一遍,趁没下雨。”
“你们也很恼火啊?今年怎么回事哦?”妈妈转过头一脸关心的看着幺舅。
“不晓得怎么回事啊就是,有两块田今年基本没用了,一年一年的啊!一年好一年不好的。”
“怕不是这样哦,你去问问卖农药的呀!”
“问了的,他还不是不晓得。管他的哦,反正自己一家吃够就行了,少收些就少收些。”幺舅吃着饭夹着菜不在意地说道。
“你说这也奇怪哈,以前我们小的时候不懂,老头他们总是一个院子的几个坐着说这些庄稼,现在我们也坐着说了哈。”幺舅笑道。
“那时候没放到你肩头来个嘛!现在该你做了当然晓得啦啰。”妈妈说着
“是唉~这人啊,还怪啊!”
吃过晚饭,妈妈收拾完又准备上床了,蛮女惦记着上楼看电视,想妈妈和她一起去,走廊上已经有很多人叫喊着往上去了。
“走!上去看张士华的新电视!”楼梯有人说话。
“妈妈,我们也去看嘛!张士华安了锅儿,能看很多台的。”蛮女拉着妈妈的手说道
“哎呀,我不想去,人多得很,去干啥子嘛!”
“恩恩~~走嘛走嘛!去看嘛!”
“哎呀,我不去,你要看就自己上去看,反正就在楼上的,我不想上去。人多烦得很。”
叫不动妈妈,蛮女只有和妈妈一起躺在床上养神了。楼上很热闹,在阳台上能听到声音,蛮女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