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护母亲

作者：张明

　 “呵护”这个词，原本是用在母亲保护和关爱孩子的事例上。这是因为孩子从一个弱小的生命到长大成人之前，如果没有母亲的呵护很可能会夭折。每当我看见奥运火炬从一个运动员的手中，传递到另一个运动员的手中直达终点时，就会想到人类之所以繁衍不断，就是有母亲——那一个个举火炬的人在历史的途中奋勇传递，让生命之火绵延不绝。在我们感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首先要想到的就是母亲。

父亲病故已经十多年，母亲更显苍老了。她七十多岁，头发全白，听力严重衰退，牙齿也掉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头脑已经糊涂了。一部电视剧，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每次看时都觉得新鲜；一个话题，她说过了又说，每回都像第一次那样认真地告诉你；嘱咐她的事情，重复了多少遍，最后还是没有办，反过来又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说过？一会儿说收录机坏了，听不到广播电台的节目，我一看，原来是开关放在录音档；一会儿又说洗衣机坏了，滚筒不转，我一看，原来是电源没有接通。甚至水龙头忘了关，电话打完了没挂好，锁上门钥匙却没有带......

母亲种种衰老的迹象让我心痛，当一个人走向晚年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变成这样？那个亲切、慈祥、聪慧、能干的母亲到哪里去了？面对母亲的上述情况，我有时会耐不住性子说她几句。母亲是医生，对自己身体的状况十分认真，什么病该做什么检查该吃什么药都心里有数，有时竟到了偏执的地步。

记得有一次我陪母亲去医院看病，接诊的医生很不习惯母亲的寻根问底，尤其是在医生列出检查项目或开出药方时，母亲会向医生问道：“为什么只做这项检查而不做另一项检查，为什么只开这一种药而不开另一种药？”医生不耐烦地说：“到底是你看病还是我看病？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母亲仍然固执己见，反而说医生服务态度不好。过后我劝母亲说：“咱们到医院看病就得听医生的，不然咱们在家自己解决问题，不是自己解决不了才来医院找医生吗？”母亲听我这么说话很不满意，认为我偏向医院的医生，要我以后不要陪她，她自己来医院看病就行了。我特意请假陪母亲看病，母亲还不高兴，弄得我也很不愉快。

我常坐公交车上下班。有一天，我见一个母亲抱着四五岁的男孩儿上车，有人给她让座，孩子马上横在座位上岔开双腿。那位母亲看上去很疲劳，手里还提着很重的东西。她想抱着儿子坐，但儿子不肯；她又要儿子帮她拿东西，儿子也不拿，母亲只好提着东西站在一边，随着公交车来回晃动。

我看了很有感触。我们小的时候任性、淘气，母亲并不计较，从来都是宽容的，哪怕是我们蛮不讲理。如今母亲老了，或者说是“幼稚”，或者说是“病态”，再或者说是“蛮不讲理“，我们都应该像母亲当年呵护我们那样去呵护母亲，让母亲有一个良好的心境。俗话说“百孝不如一顺”，不要对老人拧着来，在“顺”的过程中把话说到位，把事情办到家。这也是一种“艺术”，需要子女足够的理解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