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

  作者：张明

小时候，我住在部队的机关大院。那时，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大院放电影，简直就像过节一样，无论下雨还是刮风，露天的放映场人山人海，孩子们是奔走相告。

可电影不能天天放，孩子们总有失望的时候。于是，他们相互开玩笑：“今天晚上演电影《万家灯火》。”我第一次听说时信以为真，竟早早从家里搬来小板凳在院子里等候。有一个孩子忍不住告诉我，哪有什么电影？《万家灯火》就是指住宅楼的窗户射出来的灯光。噢，是这样的“万家灯火”？原来是小伙伴愚弄我。

那时候，绝大部分家庭使用的是白炽灯，光线都是橘黄色的。偶尔有一两家窗户射出来的灯光是白色的，那是日光灯。日光灯在当时还是高档商品，光亮度高，又节能，但价格也昂贵，一般家庭很少使用。

后来我到云南当兵，值班的机房在山洞里，安装的是清一色的日光灯，真是亮亮堂堂。只是，长期在日光灯的环境下工作，让人觉得光线惨白、生硬，不如白炽灯的光线柔和。我们的宿舍倒是白炽灯，可亮度不高，光线昏暗，又没有灯罩，一根电线孤零零地吊着灯泡，像个干瘪的茄子，而且还常常停电。那时候，部队还没有电视机，如果没有集体活动，再加上停电，黑乎乎的房间，战士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好把蜡烛拿出来点上，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多是谈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因此，我们把蜡烛称为“想家的灯”。

复员回到北京，发现北京人的“灯观念”也有了变化。不但从白炽灯过渡到日光灯，而且时兴用八瓦小灯，晚上看电视时，既照明又节能。不久，又时兴壁灯、吊灯、吸顶灯。我结婚的时候，家里就安装了一个小型吊灯。

后来我又装修新居，在灯具城买了不少灯具。玄关安装的是壁灯，走廊是射灯，客厅是吊灯，饭厅是节能灯，卧室是吸顶灯，卫生间是浴霸...... 这灯那灯的在几十年前我连做梦都想不到。

我觉得一个“灯”的发展史，何尝不是一个国家的发展史呢？新中国不也是从“一穷二白”的状况，走向了今天的繁荣富强。愿我们祖国的未来也像十里长安街的华灯一样，姿态优雅，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