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 周

作者：张明

2016年7月15日是我的外孙女诞生日。从外孙女一出生，我就升级当了姥爷（南方称“外公”）。女儿一直住在广州，在她的婆婆家带孩子。她婆婆一家人为此付出了许多，我们也表示敬意和感谢。虽然这一年之内，我和老伴儿也去广州帮过一些忙，但毕竟都是短期的，对女儿生活上的帮助和照顾，主要还是她的婆家。

2017年5月底，女儿带着外孙女回娘家来到北京，我和老伴儿也是全力以赴精心照顾。转眼到了7月15日，外孙女满一周岁，我和家人商量好，周岁纪念日要安排外孙女“抓周”。

抓周又称为“试儿”、“拈周”，是指婴儿周岁时，父母摆上各种物品任其抓取，用来试探婴儿将来的志向和爱好。当然，抓周是过去民间的旧俗，未必科学，但却流传了千百年。大家熟悉的著名古典小说《红楼梦》，里面就曾提到贾宝玉抓周。贾政想试试宝玉这孩子将来的志向，抓周时特意摆了物品无数。谁知贾宝玉别的一概不取，只管抓着“脂粉钗环”来玩弄。贾政大怒，觉得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个酒色之徒。又据说，著名学者钱钟书先生一岁抓周时，抓的是书。他父亲钱基博便为他取名“钟书”，即钟情于书籍。

在我国，抓周习俗源远流长。据古代文献记载，最著名的事例是三国时期吴国君主孙权的孙子抓周。相传，孙权登基不久，太子孙登患病而亡，孙权只得另选太子。这时，有一位自称“西湖布衣”名叫景养的人求见孙权，称有重大荐言。孙权允诺后同意接见景养，景养称我主英明，但传位立嗣是千秋万代的大业，不仅要看太子是否贤德，还要看皇孙的天赋和秉性。孙权听后觉得有道理，但又认为皇孙太小，如何辨识？景养称他有一套办法可测皇孙贤愚。孙权便答应景养选择吉日来办。

这一天，根据景养事先的计划，孙权要所有皇子抱皇孙过来听命。只见“西湖布衣”景养呈上一个大盘子，上面放满了珠宝、玉石、黄金、象牙、犀角、丝绸、绶带、简策、笔墨、纸砚等各色物品，请各位皇孙上前尽情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少皇孙抓取珍珠、翡翠、黄金、犀角，独有皇子孙和的儿子孙皓一手抓简策，另一手抓绶带。孙权见状大喜，遂册立孙和为太子。然而，其他皇子不服气，各自暗中交结、私通大臣，明争暗斗，迫使孙权废黜孙和，另立孙亮为太子。孙权死后，孙亮仅在位七年，便被政变推翻，改由孙休为帝。孙休死后，大臣们均希望推举一位年纪稍长的皇子为帝，恰好看上了年过二十的孙皓。这时，一些老臣回想起当年“西湖布衣”景养采取的选嗣方式，不由啧啧称奇。之后，许多人也用类似的方法来考校儿孙的未来，由此形成了流传很广的江南“试儿”（抓周）习俗。

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即使有一些人长大成年后会与婴儿时“抓周”现象有某种巧合，但这并不是说“抓周”必然会决定孩子将来的职业和他的兴趣爱好。今天，我们按照民间的习俗对婴儿“抓周”，也不过是对孩子举行第一个生日纪念日的庆祝方式，它和婴儿满月、百日、半岁等等一样，都是一种仪式，或者说是一个游戏，为的是给家庭带来喜庆和快乐的氛围。

好了，书归正传，该谈谈我的外孙女是如何进行“抓周”仪式的。我们准备了十二样东西，有优盘（代表电脑）、印章（代表艺术）、化妆品、钱币（现金）、手链（代表珠宝）、钢笔、领章帽徽和臂章（代表军人和警察）、钱包、书、计算器、塑料勺、火车头（玩具）等，尽管不全，也基本涵盖了许多方面。女儿开始放了一张百元人民币，后来又换成一张外币，希望自己满岁的女儿抓到外币，预示将来能够富有。这也是当代所有年轻父母对子女的希望，就像我们见面说恭喜发财一样，是美好的祝愿。

我们在大床上摆了一排，然后，让女儿把小外孙女抱过来放在床上。小外孙女不知怎么回事，我们也不说话。马上，她看见了床上摆放的东西，便爬了过去，来回看。终于，她做出了选择，首先抓取了钢笔，然后握在手里。这个举动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但小外孙女第二个选择更让我吃惊，她居然抓起了军人的领章帽徽和警察的臂章。第三个选择是书。她的小手开始还拿不动那本《语文知识词典》，但最终还是把它拿起来，递给了我们。这个“抓周”仪式，除了书以外，另外两个选择是我没有想到的。因为，我和我女儿都是喜欢看书的人，女婿也是硕士，阅读早已是我们家人的生活习惯。这另外的两个选择有些像我，但我相信我的外孙女一定会更有前途，生活的更好、更有价值，或许就是从笔开始。在那之前，刚好我有一篇文章在报纸上发表，题目就是《用心中笔墨点染生活画卷》，不知是不是一种巧合。

尽管这是一个游戏，未必当真。可我觉得还是要把它写下来，作为一种见证，也作为外孙女的成长记录，同时也是姥爷写给她周岁的文字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