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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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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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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军营里的冬天

作者:张明

从夏季炎热的北京,乘飞机猛然间飞到已经进入冬天的澳大利亚墨尔本市,让我感到了寒冷和不适应。澳大利亚在地球的南半部,当我们是夏天时,这里是冬天。女儿家虽然有暖气,但不像我国北方城市那种采取中央供暖的方式,所以,没有开暖气的房间还是很冷的,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军营里的冬天。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事情了。

就全国范围来说,云南省昆明市的气候是较为理想的。独特的地理位置让昆明全年的气温相对平均,温差不算很大,所以,昆明市又称“春城”,气候四季如春。

我们的军营坐落在昆明市的西北郊,在绵延起伏的高山山腰处,地势要比海拔1891米的昆明市高出许多。尽管靠近昆明城,但与昆明城的气温还是有很大差别,尤其是进入冬季以后。

南方的冬天普遍没有取暖设备,朴素的军营当然就更别提了。即使冬天再冷,我们也只能是穿的厚一些来御寒。虽然这里不会像北方那样冰天雪地,风如刀割。但山上风大,也很刺骨,有时候还会结冰,气温自然就是零度以下了。那时候,我们也有棉装,但只是两斤棉花的棉衣棉裤,后来每名士兵又增发了一件棉大衣,可离开部队时必须上交。只有干部除外,部队允许他们可以“价拨”一件属于自己的棉大衣。士兵的铺盖也只是一床薄薄的棉被。由于经常整理内务,要求把棉被叠成立体方块,里面的被套早已变形,降低了保暖的功能。晚上我们睡觉时,常常把棉大衣压在被子上。褥子也是两层白布薄如纸片,垫在木板床上硌得不舒服。那时候,老兵都很聪明,他们会下山在昆明市购买一床棉絮带回军营,垫在自己的褥子底下,自然也就温暖了许多。新兵是不允许的,因为连队经常紧急集合,士兵要打背包行军训练,褥子也要打进背包里,这也是为什么褥子要薄的原因。部队行军打仗,随身携带的物品重量都要减轻,以免消耗体力影响战斗力。

在山上军营里最难受的是夜间上厕所。那时候的厕所是四面透风,如冰窖一般。想想看,刚从热被窝里爬出来,又不愿意把衣裤穿到位,有的只穿内衣内裤外披一件棉大衣,急急忙忙出了宿舍门。小解还能凑合,大解就要受苦一些,如果腹泻拉肚子,那就活该你倒霉了。再有就是早晨出操,这也是一个必须下决心起床的过程。军人不能按个人意志办事,也不能根据自己的爱好来选择。组织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有困难自己克服。

冬天时,我感觉最冷的还是耳朵和脚。因为它们都位于人体血管末梢,血液循环差,自然是最怕冷的器官。记得刚当兵时,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武装部给我们这些新兵发了新的绿色栽绒棉帽,厚厚的戴在头上很暖和。但是,后来到了昆明军区,后勤机关却把我们的新棉帽收回了,说是不需要。如果在昆明城区当兵,当然不用棉帽,单帽即可。但在山上的军营,应该说还是需要的。不仅需要棉帽,而且需要棉鞋。

结冰的天气,气温零度以下,房间内没有取暖设备,温度和室外一样。仅靠脚上一双单薄的解放胶鞋,能够抵御寒冷吗?虽然冷,刚当兵的几年也是硬扛着熬过来的。耳朵冻了之后会痒,有时候还会流脓结痂,脚冻了也是这样。记得临复员的前一年,我托一位北京兵探家时帮我买一双棉鞋带回来,那真是如获至宝。出操和队列训练时当然不能穿,但平时在宿舍休息,就可以穿上棉鞋,暖暖和和的享受了。

说起单薄的解放胶鞋,这让我想起贵州兵的绣花鞋垫。这些贵州兵大多是1969年2月从遵义市鸭溪区入伍的老兵,因为当兵时间长、年龄大,不少人在农村家里说好了媳妇,有的甚至已经结婚。他们在家中的妻子或未婚妻会隔三差五的寄来精心制作的鞋垫。这些绣花鞋垫可漂亮了,不仅颜色鲜艳、图案对称美观,而且针脚相当细腻、规整,绝对算得上手工艺品,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绣不出来。解放胶鞋虽然单薄,可一旦放进去这样精美的绣花鞋垫,已经成家或将要成家的贵州兵,从脚到心传递的不仅是温暖,还有浓浓的爱意。

记得那时候下夜班补觉,上午醒得早,只要是晴天,我们会搬出小板凳,坐在宿舍门口迎着阳光晒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常让我想起北京街头或胡同口蹲着的老大爷袖着手晒太阳的情景。我们还没有老,也需要借助阳光来温暖自己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在南方所谓的取暖设备,也许就是一盆炭火。一个四方形的木头架子,中间安置一个铁盆,堆满了木炭,红红的火苗从上往下燃烧,释放出的热量使房间获得温暖。那时候,我记得只有营长办公室才配备有火炭,连长和指导员办公室都没有。物质的短缺和条件的匮乏,火炭也只能供应给营以上干部使用。都是血肉之躯,在寒冷的环境下工作值勤、站岗放哨、学习训练等等,谁不想取暖啊!尽管如此,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士气,基层官兵们没有怨言,再冷再苦,依然能把工作做好,把上级领导交办的任务完成好。

那些现在和曾经为国防事业努力奉献的军人们,向你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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