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水

北京，秋末冬初的傍晚，天刚刚黑下来。我在家中忙了一天，修改好一篇稿件，深深吐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该做晚饭了，做炸酱面也方便，食材都是现成的，便去凉台拿白菜，谁知刚踏进通往凉台的房间，双脚就踩到了水里。怎么，房间里的地板积水了？

我急忙打开电灯一看，木地板上严重积水。水是从屋顶墙上渗透的，滴滴答答速度极快，特别是墙壁上原有一个孔洞，大量的水就从这个孔洞里流出来。这个孔洞是当年拆掉旧空调器时留下的，因为拆卸是在房屋装修好之后，担心用水泥封堵会将洁白的墙壁弄脏，也就没再管它，这次却遭殃了。我急忙找东西堵住它，这水反而像喷泉一样涌出，竟将衣袖也弄湿了。

水是温热的，应该是暖气里流出来的。我断定是楼上的暖气漏水了，先急忙用笤帚将地板上的积水往卫生间里赶，否则，积水也会渗到楼下。卫生间门口有一个小门槛，原是防止里面的水流出来，现在却要将房间里的水淘到卫生间。就这样，我慌里慌张地用铁簸箕往卫生间淘水，像打仗一样，手脚一刻也不停歇，最终直到楼上的水停止下渗。后来听说是楼上住家的暖气片有砂眼，锅炉房供热前暖气试水，压力增大，导致暖气片崩漏。此时，这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房间无人，任凭水流蔓延。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人生难免会遇到突发意外的“淘水”事件。回忆起来，我经历过几次。第一次“淘水”竟是为了一只猫。那是1974年10月，我从昆明部队回家探亲。我家原在北京，后来因父亲工作调动，到福建省宁德县三都某海军部队任职，我们家也从北京搬了过来。三都是一个岛屿，四面环海。岛上用水（淡水）比较紧张，每家每户的厨房都有一个大的储水池，海岛有关部门每天早晨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供应淡水，其它时间不再供应，我们要在这一段时间内将水池的水储满，用的时候再用水舀子舀水。这和北京的军队大院方便的自来水相比，条件差了许多。好在我当兵几年，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因为在云南昆明郊区的军营里也是差不多相同的用水条件。

我回到家的第三天夜里，忽听到猫叫，接着是扑腾水的声音。父母已经起来，原来是我们养的猫掉进了储水池里，也许是它在捕食猎物时，失身落入水池。父亲急忙将猫捞出来，母亲用干毛巾给猫裹上擦水。猫安全了，但储水池里的水却不能喝了。水是宝贵的，不能喝也不能浪费，我们赶紧准备好水桶和脸盆，将水淘出来，留作洗衣服或冲厕所用。又因为我们住在楼上，家中都是木地板，生怕淘水的动静会影响到楼下住户的睡眠，我们尽量把动作放轻，以至于从后半夜一直忙到天明，而且早晨还要在供水时间储水。

生活中常常会突发意外，多数情况下让我们始料不及，关键是沉住气和及时应对。有一次，我去干休所看母亲，天色晚了，就住在母亲家。夜里我做梦，像是在洗热水澡，突然间水变凉了，而且水流很大，冲到身上很冷。我急忙调整旋钮，但淋浴喷头的冷水一直在哗哗地流，旋钮似乎坏了，怎么也关不住，我急出一身冷汗，马上醒了。啊，原来是个梦！却真真切切听到有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好像就是自家的厨房或卫生间。

我急忙起来，一下床就踩到了水里。“呀，房间积水了！”我急忙来到卫生间，原来是连接洗衣机的塑料水管的卡头脱落，水龙头在流水，我赶紧拧住水龙头。我担心水会渗漏到楼下，赶紧到母亲的卧室叫醒她，一起扫水。母亲有些耳聋，听不到流水的声音，问我怎么了？我说跑水了，赶紧扫水！母亲急忙起来下地穿鞋，也踩到了水里，连问：“这是怎么了？”。我说：“您白天是不是用洗衣机洗衣服了？”母亲说：“是。”我说：“您洗完衣服没有关水龙头。白天大家都用水，水管压力小。夜晚无人用水，水管压力大，洗衣机的塑料水管卡头崩开了。”

我和母亲齐心协力，很快将积水淘到卫生间里。其实，卫生间有地漏，流出来的水一部分流进了地漏。由于水龙头的出水量很大，进不了地漏的水就涌进了门厅和卧室，幸亏我和母亲处理得及时，没有造成渗漏事故。又因为家里铺的都是地砖，如果是木地板就会泡涨变形了。

记得有一部电影里的解说词说“水是宝贵的，应该把它送回原处。”文中所叙述的猫掉水池和暖气片崩漏属于意外事故，水龙头没关紧确实是疏忽大意。生活中，我们尤其要注意水、电、（燃）气的安全使用，避免给自己和他人带来麻烦或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