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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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顺着河水逆流而上
我撑一叶小舟
在流淌的时光里
用力打捞
努力回潜
每个角落里都开着一朵花
每一朵花里都藏着一个秘密
关于成长，关于青春
我坐着不说话
世界顿时变得极其安静
石缝里一棵小草摇头晃脑
仰视与俯视
会看到什么风景
晴天与阴天
会有怎样的心情
沉默与微笑
不论是怎样的表情
时光埋葬了我的青春岁月
残留下无声的空场景
合上记忆的闸门
那些清爽的风
穿过我的胸口逝去
在工作之余，我经常去的地方是公司后面的一条河堤，河堤两岸是呈坡度分布的草地，有条小路从河堤上穿过。不管是平日里还是节假日，逗留在这里的人都很少，要来到这处地方，必须从公司前面的正街道绕行约两公里，到前面一座桥的位置才能走进来，所以很多人看得到，未必知道从哪里才能进来，所以，这里就相对人少与安静。
我与同事发现这个地方，是因为公司收货部的位置与其只隔了一道铁制的栅栏，开始时我们以为哪个地方是封闭的，类似铁路的站点，是不允许别人从两边进入的。后来陆续看到有人在面地上休息，或者闲步，才知道是对外的，但却不知道从哪里进入，有一次外出，回来时过桥才发现是从桥的位置进入的。第一次走进去，只是因为好奇，走到与公司正对的位置上，我们能看到里面的同事在工作，有保安、保洁，收货部人员，还有其他部门人员，因为是公司收货部的具体位置所在，所以经常能看到各种货车进进出出，显得非常忙碌。但因河道比较低，也离有约50米远，又向上看呈45度，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我们也不愿意打扰别人的工作。每周休息一天，大家轮流着休息，你休息时肯定有同事顶着你的工作，反之亦然。
我时常坐在草地上，背对着公司，把一切劳累与艰辛扔在身后。我把目光朝向河床，以及河床对面与两翼。那是我凭一己之力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但南头关口的一家职介所，交了35块钱，拿了一个推荐信，就找上门，然后被人事部的主管安排面试，当场考试，然后录用，我的职位是理货员，其实就是搬运工，后来凭借着吃苦耐劳，细心敬业的精神混了个仓库管理员，还是搬运工，只不过以前是从外面搬进来，现在是在里面搬来搬去，而且还多了一个账本，要做进出账。我对数字天生不太敏感，写下一个数字时总觉得不太准确，只好不断的去核实，做到心中有数。
每天下班后，我的大多数时间是在这个河堤上的草地上度过的，一道栅栏彻底分离开两个世界，一个忙碌，为了生计，一个闲散，梳理心情。坐在草地上的我，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暂时从一成不变的工作中逃离。我毫无目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了吃饭的时间，我才起身，回公司食堂吃饭。现在想来，我那些时间到底做了些什么呢，是如何一个下午接着一个下午静坐的那么无所谓，真实的情况是我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那里等时间过去。我一会这样坐，一会那样坐，不停的变化着姿势，有时也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看白云，看阳光。我对时间这个东西根本没有产生概念，所以也不会觉得时间很漫长。
有时会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事，离这里不远，有个旱冰场，我曾经和同事们一起去溜旱冰，我学会的较早，在溜冰场也算是来去自如，但我是个独行侠，总自顾自得玩。同事们喜欢把手拉在一起，有时还会拉上其他不认识的人。有一次，他们拉上了在一旁才刚刚开始学习溜旱冰的几个女孩子，还让我负责教其中的一个，当那个女孩子把手递给我的时候，我心里像打鼓一样的不安，那时的我，缅谦，害羞，内向，心里其实渴望，但在行动上却总是无理由的抗拒着，我不适应与陌生人打交道，何况还是一个异性，我几乎没有接触过异性的手，我拉着那个女孩子溜了一圈就停了下来，那个女孩子说着谢谢，我什么也没有说，有几次她将要摔倒之时，都是我用力支撑着不让她倒下，她是知道的，我一个人溜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但我没有勇气向她伸出手。后来，有个同事通过这样的方式交了个女朋友，说你拉的那个女孩子不错，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去追，我笑笑不语，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有几次，我看到同事拉着女朋友到了河堤的草地上坐在一起，我只有羡慕的份，我只能回味，在溜冰场拉着那个女孩的手的感觉，冰凉，湿滑，细腻，如同我拥有过的记忆。我已记不清她的长相，但知道那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只要去到这个地方，坐在草地上，我的心顿时就会获得安宁，这是一片开阔的空间，但对于我来说，却是私有的，独属我的心灵。我不清楚我一个人常常坐在这里，算不算孤独，有大半年的时候，我固定的出现于此，也不乱走动，只是静坐，我也躺下去，上面的天空高远，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有轻轻的风吹过来，有温柔的阳光洒下来，我合上眼，世界是那么的安静。我竟然就这样打了个盹，等我一个激灵醒来，我才发现自己沉睡在诺大的一片草地上，四周空旷。
我无力抗拒什么，只能接受宿命般的安排，总能在心底想起一些人的嘴脸，那些曾经以他们的权利或者身份压制过我的人，改变了我的一小段人生轨迹，而我也走在慢慢变好的路上，有时候，回头想想，这何尝不是命运。我去帮忙卸货，天还没有亮起来，外出采购的货车回来了，我与几个同事一起卸货，兴许是天黑看不清楚，兴许是太累没休息好，反正一插板货从车上翻了下来，在同事们手忙脚乱的补救中，采购非常及时的出现了，他一张嘴就骂上了，你们这些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这么贵重的货，你们要赔的，我会告诉你们主管，通报人事部，在你们工资里扣，同事们并没有人回击，采购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跟老板一个姓氏，大家都明白，惹不起。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我可以受苦受累，最受不了别人侮辱我，我从车厢里跳了下来，一把提住采购的衣领，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试试，采购肯定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架势，嘴里几几歪歪，我说的不对吗？摔坏了东西难道不用赔吗？说着扯开我的手要离开，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放开了他，他刚走开几步，就又嚷嚷起来，没完，说你们几句还想打人，造反了，走着瞧之类，他也要找个台阶下，我找你们主管去，不信治不了你们了，说完开溜了。同事们赶紧收拾七零八散的货物，对我投来敬佩的目光，有的说，他就是欠收拾，但大家都明白，我有麻烦了。轻则公开批评，扣工资，重则走人。
我还是留了下来，干事的总比耍嘴皮子的人强些，收货部主管比较看好我，一直在后面表扬我，他是个非常爱学习的人，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拿着书边走边读，听人说他在学英语，报考什么。而我呢，我曾经也是个有理想的人，我也买过英语的书，想学习英语，但没有坚持下来，我还想报考报关员，那一时间是个热门，但我总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所以只能卖卖力气，干些底层的工作。
我也曾坐在草地上，小声唱着一些流行歌曲，记忆总是因此而格外清晰，阳光正好，一条小路穿过草地，一切都显得那样祥和、宁静，风总是从远处吹过来，将草一一拂动。我坐在草地上，出神的望着远方，任时光掠过我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