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平子走了,真的走了,村子里人虽没有放鞭炮庆贺,但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提起这个赖平子,村子里的人无不咬牙切齿,赖皮不说,手脚也不干净,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见了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还动手动脚,他是大法不犯,小法不断,派出所进了又出,出了又进,教育没用,放出来还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想整老子,没门,告我,告浅了,麻雀子掏了,老子就这个样,要我改,除非鼻子里不来风,告吧,三天不告,老子周身发痒还不自在。”
可怜赖平子的婆娘,不但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大人娃儿指指点点还好受点,在家里是赖平子的出气筒,三天两头就挨打。
赖平子说什么“婆娘是个精怪,越打越轻快,三天不打,她就要上房揭瓦。”
其实,赖平子的婆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还是初中生,可算是知书达理,听人说,她是被赖平子看上搞大了肚子,没办法才嫁的。
真可谓,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被糟蹋了。
她也想过离婚,可女儿不到十岁还小不说,赖平子还放狠话,“离婚?老子就杀你全家,让你死都没法闭上眼睛,这辈子生是我赖皮的人,死是我赖皮的鬼,想离除非老子四脚朝天,埋进土里。”
赖平子最疼的是女儿静平,女儿长得象她妈,一朵漂亮的小花儿,要什么,他都想法给她,按赖平子的话,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子摘不到,也要给你偷回来。
可惜,静平摊上这么个赖皮爹,小小年龄很难看到她笑一下,村子里的小朋友们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连个玩伴都没有,上学也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走。
赖平子最喜欢喝酒,这猫尿喝多了,家里遭秧不说,村子右左邻居也不得安宁,大喊大叫发酒疯,半夜休想睡个安逸觉,还没人敢出来管,谁都知道,管也没用,派出所拿他都没办法,赖平子胡言乱语,你们有本事去告老子,老子就喜欢喝点猫尿咋的了,看不惯又咋样,老子就这个德兴。
赖平子病了,病得不轻,医院出了诊断书,胃癌晚期,等于下了死亡通知书,他婆娘在娘家四处借钱给他治病。
“傻婆娘,你借什么钱,老子这病好不了,没事,死了也没事,二十年后,我回来又是一条好汉,你也安逸,没人管你多舒服。”
赖平子终于安静了,还不到四十岁就躺在堂屋的冰冷木板上,他婆娘戴了黑纱,女儿静平穿着白色的孝服,村子里人可怜这孤儿寡母,不请自来了,为这赖皮办丧事。
管他生前如何,乡里乡邻,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赖平子走了,静平也有了小伙伴,一起玩一起上学,赖平子的婆娘不管那家有事,请不请都肯去帮忙,她家农活大家也帮忙做,村子里人说,这婆娘还真是个能干婆娘。
赖平子婆娘安排女儿静平到娘家去读书,自己也准备出去打工见见世面,不到四十,也不算老。
赖平子走的第三个年头,听说他婆娘在广东打工混得还不错,当了车间小组长,一月挣四五千。
人死渐渐远,赖平子除了村子几个年长老人偶尔提起外,小辈们早已忘记了这个曾经闹得村子鸡犬不得安宁的名字。赖平子婆娘每年过年都回家带着女儿静平到赖平子坟前上香烧纸钱,村子老小都说,赖平子真算有福,聚了这么好的一个婆娘,可惜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