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母亲打电话告诉我,“你铁二爷死,是得肝癌病死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一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哭哭不出来。
铁二爷是我小时的邻居,我小时很调皮,不是把这家的菜扯了,就是摘了那家树上的果子,要不就和别人家的娃儿打架了,左右邻舍,自然找我母亲告状,我少不了挨打,铁二爷和他老婆唐二婆总是护着我,我知道惹了祸要挨打了,就跑到他们家去躲,母亲追过来,铁二爷唐二婆又是劝又是骂,“你个背时女子,你就知道打,不知道好好给他说,光打有屁用,多说说不行吗?”母亲无可奈何,“二叔二婶你们要把这个不听话的东西惯上天。”也只好痒痒地走了。
我高中毕业回乡当了代课老师,铁二爷搬走了,他家买了生产队里以前的保管室,我家也建了新房,隔了四分钟的路,铁二爷只要我放假回去,不管有多忙,他都会过来和我吹壳子聊天,谈的都是村里人少晓得的国家大事,还有一些小道消息,政策啊法律啊什么的,他也算是个文化人,上私塾读了七八年。
记得我回村当社长那阵子,铁二爷没少给我出点子,处理社里的一些事务,包括土地承包、划山林、修水渠、改土造田。那时我太年轻,20出头毛小伙子,可以说还是个娃娃社长,对村里社里的事懂得不多,人情事故处得也不圆滑,要管好200多人60多户人家,还真少不了象铁二爷这样的参谋,不管对不对,我都会听,我都会去思考,少走了不少弯路,也为社里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
做了两年社长调到镇政府工作,回家的时间少些了,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看铁二爷,泡茶在一起闲聊,聊到一些有价值的素材,我就写成新闻报道,在广播电台上直播,或发到一些报刊上。他老了,快70的人了,自二婆死后,他的话明显少多了,我们在一起时,他总是叨念着二婆,他说心里一烦,就想到二婆的坟前坐会,有人来时,站起来就走。我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有些不顺心的事只能对二婆说,对二婆的情直到死也不会忘记,他很勤劳,总是起早贪黑下地种庄稼,和儿子媳妇在一起,过得也算幸福。
我到深圳打工的第二年,母亲来电话告诉我,“你铁二爷家把房子烧了,是电线老化引起的,什么东西都没抢出来,国家给了一些钱,右左邻居送了一些,准备盖新房。”我听后心里很难受,给母亲说,想法能帮就多帮一点。后来母亲说铁二爷他们在二村买了房子,卖房那家人在县城修了房子搬走了,铁二爷一家搬过去了,听说房子还挺宽敞挺好。
我到深圳后回家时间少,每次都只在家呆6、7天,铁二爷也很少回我们村,我回去本来也想去看看他们,可实在是没时间,5年中只见到他一次,他真的老了,语言也很少,也不喜欢谈什么国家大事了,好象心事很重,饭也吃得很少,我还象小时逗他笑,他总是说“还是那个吊样儿,没老没小的,二爷我老了,不中用了,下次回来也许我就没了。”
我原计划今年过年回家一趟,到时也准备去看看铁二爷,可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想到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心酸得很,对于他的离世,我好几个晚上不能入睡,一米七的个头,一头的白发,走路总是直挺挺的,说话有条有理,见人一脸的笑,和和气气的,这么好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二爷啊二爷,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和二婆团聚,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