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拐杖

前几年，我做导游的女儿打电话说：爸爸，我给婆婆买了根龙头拐杖，婆婆走路比以前吃力了。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母亲老了，70多岁了，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上山下山了。人老了又多病，几年前就检查出是癌症，一年要住好几次院，人瘦得连风都能刮走，她和父亲两老相依为命，父亲很疼她，端茶递水，病重时大小便不能自理，父亲成了母亲最好的护士，洗衣洗被单配药做饭全是他的。母亲很感动，对父亲说，老头子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好好和你过日子。父亲总是说，这辈子都没有过完，只要你好起来，多陪我说说话，我就喜欢了。

我回家看到母亲总是把女儿买的拐杖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只要一起身就拄着拐杖，她很坚强，只要能撑起来，就不要我们扶，拄着拐杖向前慢慢挪动，拐杖成了她的一条腿。我在外经常打电话提醒她，父亲不在时，不要走动，她总说，不要怕，有孙女儿买的拐杖在身边没事不会倒。

我回家过年，看见拐杖握手的地方，磨得发亮，母亲右手大拇指握拐杖处有死茧，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母亲为了我们几兄妹苦了几十年，如今她儿孙满堂，她老了，我们却各忙各的生活，虽按时给他俩老寄点钱，却不能一直在身边端茶递水，尽点人子之孝，实属有愧人子之称。只有父亲、拐杖时常陪伴她，我有时在想，养了我们这些儿女还比不上放在她身边的那根龙头拐杖有用处。

我一想起母亲，就好象看到母亲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制龙头拐杖，由父亲搀扶着，在屋前颤颤兢兢地行走，我想，母亲除父亲、拐杖外，站着屋前，也一定想念我们这些不能守在她身边的不孝儿女们，但愿母亲在父亲搀扶下，拄着她心爱的拐杖能战胜病魔好起来。

母亲离不开拐杖，就象离不开父亲一样，只要能撑起来，她都会拄着拐杖颤颤兢兢走几步。那苍白皱纹的脸，那一丝丝白发，那颤颤兢兢的挪动，让我心酸惭愧。这几年，她同病魔抗争，靠拐杖行走的岁月，让人钦佩，她一生勤劳倔强，从不服输，再艰难的日子，她都能挺过去。我为有这样的母亲感到骄傲和自豪，而为自己被生计所迫不能侍奉左右深感惭愧和内疚。

2015年03月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