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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弃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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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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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口红唇


玫瑰园大酒店就坐落在都市东北角,其主体建筑是一座五层高的楼房,巍然端坐,气势恢宏。两层楼房环伺周围,大门南向,左右麒麟卫护。主楼顶部,巨大的牌匾上,镌刻酒店字号,霓虹彩灯,不分昼夜地闪烁,离得老远,就能感到其独尊天下的霸气。院内茂林修竹,花草相映,赏心悦目;楼阁轩榭,假山高耸,池沼错落,鱼戏其间。
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在酒店门口瞬间停留,大门倏然打开,汽车直奔地下停车场。
车停稳后,驾驶室车门打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下车,西装革履,身材魁梧,相貌英俊。他叫王俊刚,县教育局工作。他整了整衣冠,走到后车门旁,左臂弯曲置于胸前,右手打开车门,躬身道:“局长,到了,请下车!”
“小王,我和你说了多次了,只要不在局里,只许叫我李姐吗?”女人一边钻出汽车,一边嗔怪着。
女人年近五十,身材高挑,杏眼丹眉,瑶鼻绣口,皮肤白皙,温莹如玉。一身黑色的套裙,曲线玲珑,彰显女性的魅力。她就是李琴韵,县教育局副局长,分管全县中小学教材征订工作,此时站在车门前,颇为不满地看着小王。
  “是,是,大姐说的是!”小王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大姐,平时在局里,都是叫局长,现在要叫李姐,一时改不口来,还请李姐见谅!”
李姐玉手一摆,嫣然一笑:“好来,算了,下次长点记性!”
“嗯,嗯,保证!”小王不好意思地笑着,“李姐,咱们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小王头前带路,乘着电梯直奔五楼。刚出电梯口,两个女服务生正恭立等候,一见到他们,便躬身谦卑地问道:“是李局长吗?”
李姐点头,颔首。服务生向旁边一让,恭声道:“局长请!”
芙蓉厅门口,两服务生快步向前,彬彬有礼地打开房门,然后闪身两旁,弯腰肃立:“李姐局长,请进!”
李姐刚到门口,一声清脆磁性的笑声便荡入耳中,让人分外受用。
“李局长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白净肥胖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内偏右方向微笑着,他那挺拔粗狂的国字脸上,彰显着一个男人的坚韧和果敢。
“咯咯,都是老同学,别局长局长的,还像当年大学里一样,喊我‘李姐’,我还叫‘国伟’吧!”李姐看着男人笑道,向着静候的其他人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这里给大家赔礼啦!”说着话,弯腰舒了舒手。
“李局长客气了!请坐!”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姐和小王被让到里面坐下来,趁机会,吴总把李姐介绍给大家,然后向着小王,小王淡然笑道:“大家叫我小王好了,李局长的助理!”。吴总笑了笑,又把同伴介绍给李姐认识。这时候,侯在门外的女服务生进来。吴总向她打了个响指,说道:“好了,上菜吧!”
服务生出去一大会,四个送菜的男女服务生秩序井然地走了进来,不多会,眼前这张特大号带转盘的桌子上,便摆满了山珍海味,炒爆熘炸,烹煎溻贴,瓤烧焖煨,焗扒烩烤,样样俱全。
两位女服务生同时给大家斟满了酒,一切就绪,吴总向服务生摆手道:“有事儿再叫你们!”服务生躬身道:“您们慢用!”说着,退身门外。
吴总站起来,扫视了全场,端着酒杯,温和地笑道:“各位,各位,我先讲两句啦!咱们大新书店是县城最大的书店,肩负着为本县中小学采购教材的重任,多年来我们和县教育局合作得很好。现在教育局中小学教材征订工作由李局长负责,我相信今后咱们合作,会迈上一个新台阶!这第一杯酒嘛,既对李局长工作荣迁表示咱们最衷心祝贺,也为今后咱们强强合作掀开一个新篇章打下基础!干杯!”
吴总话落盅干,大家相继把酒干了。
李姐端着酒杯站起来,笑盈盈地道:“吴总,各位,我不胜酒力,没饮过酒,我就少饮一点,谢谢大家!抱歉抱歉!”李姐把酒杯放到红唇边,螓首轻倾,蜻蜓点水似的沾了一下。
“李姐,这可不行,我们都干了,你那点怎行?”吴总第一个不愿意了。
“真的,我没喝过酒!”李姐摇头。
“不行,李姐,哄别人,可哄不住我!”吴总站起来,给面前盅内斟上半杯酒,笑呵呵地说道,“上大学时,我们班内聚会,你每次可都没少喝吧?”
“哇,吴总和李姐还是大学的同学呢!”大家趁机起哄,“不喝,不行!”
李姐也不是矫情的女人,端起酒杯,娇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喝一杯吧!不过后边的酒,我可只意思意思啦!”
小王怕李姐喝多了,忙说道:“诸位,李姐真的不能喝酒的!……”
吴总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年轻人,是我这个老同学了解李姐,还是你了解李姐啊?俺们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知道吗?”
李姐咯咯地笑道:“吴总,干嘛?欺负年轻人啊!”
吴总鼻子吸了吸,耸了耸肩膀,笑道:“在李姐面前,小弟可不敢!”
“不敢就行!”李姐向着小王说道,“没事儿,李姐今天遇到老同学了,就喝两杯!别担心!”
“你要是喝醉了,我不好交代啊!”小王愁眉苦脸地望着李姐。
“没事儿,放心吧!”李姐亲切地拍了拍小王的肩膀。
小王只好无奈地不再干涉了。
大新书店,加上吴总,共有六个人,轮番向李姐轰炸敬酒。李姐开始不喝,后来喝一点,再后来,半杯酒,不一会,还真的就头重脚轻了。她素手连摆,娇笑道:“你们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不喝了,到此为止!”
吴总也忙说道:“好吧,酒,咱不喝了……我也有点晕乎乎的……”
李姐娇笑道:“我也是!好久没这样尽情尽意地喝了,一喝,仿佛又回到青春年少的岁月里!”
吴总向其他人招招手,说道:“你们随便,我和李姐叙叙旧!”
李姐和吴总来到靠南墙的一个特大的多人沙发上坐下来,吴总面朝李姐,低声问道:“李姐,主抓教材征订工作,有什么打算吗?”
“我第一次做这项工作,不熟悉,老同学有什么指教吗?”李姐拍打着发晕的额头,节奏分明,温婉动听的声音在室内荡漾。
吴总瞄了一眼酒兴正酣的众人,小声说道:“李姐,小弟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中小学教材分两类,一类是评议教材,一类是基础教材。基础教材是国家提供给义务教育阶段的免费教材,而评议教材则是有县教育局、物价局和计量局等多家单位共同选定的,粥少僧多。这些想必你是知道的!”
李姐红唇轻抿:“嗯,我看过文件,知道!”
吴总神秘一笑:“不过这部分教材种类有限,油水很少的。”
“莫非征订教材还有什么猫腻不成?”李姐望着吴总,笑起来。
吴总神秘兮兮地说道:“当然,现在是市场经济,我们书店要是紧扣住教材指标进货,恐怕连西北风也难喝上了!”
李姐双手摁了摁太阳穴,问道:“咯咯,愿闻其详!”
“李姐,你知道,虽然学生用的是免费教材,而每学期还要缴二三百多元的费用;那里面除足额的评议教材费,还包括县教育局给学生配备的纸墨笔砚费用吧!比如一个本子市场价二毛钱,到了学生手中就是一块钱或者五角钱,其实里面有不少属于搭车收费的!不然学生学杂费能那么高吗?”吴总低声说道,见李姐在听,继续道,“其实你也可以在既定的教材基础上,适当增加一些别的教材或用书的!比方地方教材,再比如练习训练类的!”
“这行吗?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了!”李姐低声说道,“老同学,你别坑我了!”
吴总道:“我干嘛坑你?现在别人也都这么干!这对于咱们双方来说,可是双赢的啊!”
“怎么说?”
“这样的教材可都是高回扣的,一般来说至少是五个点,你明白吗?”吴总面带微笑,一脸的陶醉。
“五个点?这么高!”李姐有些惊讶。
“是啊!咱们县小学生近十万人,中学生近三万人,如果增加一本10元本的地方教材,你就可以得到几十万的回扣,不显山不显水的发财之路,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啊!李姐为何不想想呢?”吴总耐心地说道,“这样对你我双利啊!”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说的不错,但要是被揭出来,可什么都没有了!还是莫伸手为好啊!”李姐摇头叹息,“多少人都是被贪欲给毁了啊!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吴总笑道:“李姐,你这也是为学生服务啊!何况这件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也不可能有别人知道的!你是我师姐,我还能害你吗?”
“我听你说这事儿,就提心吊胆的!”李姐仰躺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后背上,一只手揉搓着太阳穴。
吴总小声说道:“李姐,你怕什么啊?你的背后不是还有个大咖吗?”
“我们说话,提他干什么?”李姐俏脸一绷,不乐意地说道。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再喝盅圆满酒就散了吧!”吴总起身,看着李姐。

 

李姐和吴总再回到酒桌上,大家起哄下,李姐又喝了一杯,实在有些头重脚轻,不愿意再喝了,只好做罢。
李姐也许喝多了,走路如风摆杨柳,有些飘,吴总一直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亲自打开了车门,等她上了车,坐稳了,握手告别时,顺手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了她手里,小声说道:“李姐,放好了!”她惊愕,正要相询,吴总把手放到唇边,“嘘”了两声,趁她发愣间,走得无影无踪了。
李姐不知吴总什么意思,加上喝多头大,嗓子眼里发硬,有种想呕吐的冲动,只得压住心中的好奇,等着回头再问他了。
“李姐,多了吧?要不要醒醒酒啊?”小王启动汽车,回头关切地问道。
“多了,好多年不这样喝了!”李姐闭目后躺,感叹道,“老了!岁月催人老,白发已苍苍啊!”
“李姐可不老!背后别人都说你才二十多,正值青春年华呢!”小王郑重其事地说道。 

“就你嘴甜!我女儿都结婚了,我还青春年华?”李姐笑起来,笑声清脆,在车内回响。
   小王看了李姐一眼,暗想,成熟女人笑声都够味,绕梁三日,余音袅袅,就像有只手在心尖上揉啊揉的。
“回家吗?李姐!”
李姐低头沉思,一边给吴总发短信,一边说道:“嗯,回家!”
“吴总,卡是啥意思?”李姐想着发道。
时间都沉默了,短信发出去,没回信。李姐紧咬着红唇,暗自憋闷沉思,这个吴总虽然年过半百,做事还这么不靠谱,凭空给我一张卡,做什么。
“李姐,卡里有三十万,是给你的。等教材签单后,我再给你三十万!小弟做事儿是不是实心实意啊!哈哈!好了,我也多了,要睡觉觉了,88!”吴总终于有了回信。
李姐吓得不轻,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稳了稳心神,忍着头晕,发信:“吴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拉我下水啊?平白无故,一下子就给我三十万,恐怕我也无福消受啊!明天,把卡给你送回去!”
不管李姐怎样发短信,吴总就像石牛入海,杳无音讯了。
轿车嘎然而止,李姐惊醒,回过神来,轻轻拍打着晕乎乎的额头。
“李姐,到家了!”汽车已经进了别墅小区,正停在李姐单元楼的下面。
微风轻拂,花木扶苏,树影斑驳,夜阑人静,万籁无声,楼内谁家的宠物狗汪汪地叫了声,有气无力的。
李姐下了车,越发感到头晕得厉害,向小王说:“小王,你先回吧!”
“嗯,李姐,你能行吧?”小王瞧着李姐歪歪拽拽的模样,有些担心了。
“应该没事儿的!就是头晕得厉害!喝多了!”李姐有些迷糊地说道,抬腿就向楼上走。
小王见她脚步踉跄,紧跟两步,说道:“真的多了,要不我把你送到屋内吧!”
李姐家住十五楼,就目前这状态,估计上到楼内很危险。何况这楼内电梯毁了,物业还没找人修理。她飞眼瞟了小王:“好吧!有劳啦!”
“李姐,和我还客气什么?自从我进了教育局,不都是在您身边工作吗?我就像你的儿子!”小王嘴巴甜甜的,就像这夏夜的风,让李姐心内软软的,绵绵的。
李姐低笑道:“我可不愿意有你这样的儿子,还是做我的兄弟吧!”
“喳!小弟谨遵主子的令!”小王憨憨地笑着,上前搀着她胳膊,向着十五楼爬去。
爬到第七层,李姐酒劲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头晕眼花,嗓子眼里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外漾。小王见状,急得抓耳挠腮,这要是吐在楼梯上,还不被别人骂死啊!想到人家借东西,不要说深更半夜,就是平时,大家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这可怎么办。人急生智,小王毫不犹豫地脱掉身上崭新休闲褂,把两支袖子挽了结,双手捧着放在她嘴巴下面,温柔地说道:“李姐,要是难过就吐吧!”
李姐喉咙一阵响,脖子伸了几伸,头往后一仰,又一低头,小口张了几张,“哇啦”一声,肚中的秽物,毫不犹豫地倾倒出来,霎那间,两只袖管就装满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在楼道内弥漫了。
小王从裤袋里掏出几张手纸,递过去:“李姐,擦擦吧!”
李姐杏眼泛彩,似有泪花闪烁,瞧了瞧被弄脏的上衣,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王,李姐对不起你!回头给你买件新的!”
“李姐,这是什么话?为你效劳,可是我求之不得的,赔什么赔啊?”小王慷慨地说道,一手拎着秽物,一手搀着李姐胳膊。

李姐不说话,也没挣扎,被小王搀着,站起来,向着楼上爬去。
中间又休息了两次,才爬到十三楼,李姐斜坐在地上,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哝道:“走不动了,实在走不动了!”
四下无人,小王躬身道:“李姐,干脆我背着你走吧!”
 “让人看到了!”李姐脸上通红,不知道是酒惹的祸,还是害羞了。
  “来吧,夜阑更深,没人的!”小王低声道。
李姐向四处张望了半刻,起身,顺从地趴到小王身上。
小王伸右手想揽住李姐,以免滑掉了。不提防正好揽住了她肥硕性感的臀部。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电掣而回,脸红心跳。好在李姐没什么动静。他平复了如鹿撞的心,小心翼翼地搂着了她后背,背稳当了,一步一步地艰难地爬行。
到了门口,小王累得气喘如牛了。站住了,轻轻地放下李姐,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姐,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秽物倒进马桶内冲走就行了!衣服不要了!”
李姐晕晕乎乎地扶着门框,低声道:“小王,你看姐醉得,要不是你,估计我非睡大街上或楼道内不可!你送人送到底,送佛到西天,这冲秽物还是你来做吧!”
“嗯!要是被姐夫看到,不好吧?”小王看着精神萎靡,娇软无力的李姐,只得从接过钥匙。
“有什么不好,他至少半年没回家了!”李姐神情抑郁地瞟了小王一眼。
“哦!”小王开了门,搀着李姐进了屋内。
李姐一下子歪在客厅的沙发上,摆摆手:“你去收拾秽物,我先歇会!”
小王从卫生间出来时,李姐就像一只酣睡的黑狐,蜷缩着丰满的身体睡着了,莲藕般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呕吐留下的猩红亵物,轻微酣畅的呼吸声,细细的,是那样的美。
小王不忍心惊动她,转身要走,可到了门口,又回头望望她,暗想,要是受凉了,岂不是要生病的吗?想她平时对自己照顾关爱有加,就像母亲,更像大姐姐的。她在难中,留她一个人这样睡到天明,不是太无情无义了吗?
走到李姐身边,叫道:“李姐,李姐,你醒醒啊!”
李姐就像睡死的一样,毫无反应。小王急了,伸手在她胳膊上推了推,终于有了反应,眼眸微闭,气息微醉,喃喃道:“小王,你不走了吗?”
“李姐,你起来,洗洗身上的秽物,上床睡好了,我就走!你睡在这儿,我不放心啊!”小王平静地打量着这个平时娇贵的女人,牛乳似的皮肤,泛着油性圣洁的光晕,山峦起伏的身体,让人血脉偾张。这是个让人高不可攀的女人,不仅地位显赫,还有一个让别人羡慕的老公。
李姐伸了伸懒腰,微启眼眸,面有赧色:“这么久没喝过酒了,今天遇到老同学,喝多了!”
  “李姐,觉得怎么样?”
  “头疼得厉害!浑身酸软无力!”李姐秀眉紧皱,面如苦瓜。
“李姐,你起来试试,能不能走!”小王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李姐挣扎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差点跌倒了。吓得小王一个狗跳,双手扶住了她纤腰:“李姐,要不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把水放好,你洗个热水澡,说不定就好了!”
“嗯,只好麻烦你了!我身体又酸又软,酒真的害死人啊!”李姐星眸漾着水灵灵的神韵,有些扭捏地瞟了小王一眼。就像一股温热的微风,从小王心里拂过,那样清爽,那样的熨帖。

 


李姐是被小王搀进卫生间的。小王正要出去,李姐含羞带愧地说道:“小王,你到卧室里,把替换的衣服或睡衣拿过来了,洗过澡不换衣服怎么行啊?”
小王到了门口问道:“在哪里?好找吗?”
“好找的,就在床头的衣柜里,随便哪件都成!”李姐有些羞涩地望着小王。
小王出去了,过了不久,就回来了,李姐还扶着墙壁站着,接过小王递过来的单薄睡衣,说道:“谢谢你了!”
“姐和我客气什么啦!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洗好澡好好睡一觉,保管明天超级的好!”小王笑着向外走去。
“要么你等一会再走吧!等我洗好了澡,要是没什么再走,不知道洗过澡能不能走路!”李姐声音十分温柔,如桃花飘零。
小王站住了,望着站在卫生间,显得那么无助的女人,心里一热一软,点头道:“好吧,我再等会!”
小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李姐一定躺在水中,想到这,李姐白皙的皮肤和好看的五官,尤其是珍珠般的眼眸,淡红面皮,盈盈红唇,挺挺长颈,就像漫天的星星,在脑海中,在眼中,眨啊眨啊的。他似乎感到李姐像酥油般光滑细腻的皮肤,嗅到了成熟女人淡淡的桂花似的体香了。他竟不自主地眩晕起来,想起刚才背她上楼轻飘飘的别样感觉和旖旎情景,竟像喝了蜜似的甜。
卫生间的敲门声,把小王惊醒了,他暗骂自己:“小王,你他妈的还是人吗?李姐那样照顾你,你竟这样亵渎她,你真的罪该万死啊!”
“小王,你走了吗?”李姐娇若无骨的声音。
“没呢!”
门被推开了,换上睡衣的李姐,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小王不由得一愣,眼睛似乎长到了她身上。
“小王!”李姐叫道。
“嗯!”小王梦幻般的应道,但瞬间脸烫似火烧一般。
李姐双手扶住门框,走出来,可她松开门框,还是踉踉跄跄的;小王大惊,忙飞跑上前扶住她:“李姐,怎么样?”
“洗洗澡,头晕得更很了!身上竟没力气,都是酒精惹的祸啊!”李姐身上酒味消失不少,一股女人特有的味道飘向小王的鼻端。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女人保养得很好,晶莹的皮肤,在灯光的爱抚下,越发显得圣洁而晶莹。他那颗年轻的心竟然莫名地躁动起来。
“你把我扶到卧室吧!”李姐吐气如兰,声音温柔,像仲春的风。
“嗯!”小王不敢看李姐,低着头,双手架着她纤巧浑圆莹润的胳膊,向卧室走去。
卧室内,小王不敢看李姐,把她扶到床上,说道:“李姐,真的太晚了,我走了!”
李姐仰面如花,眼泛春意,小王将要离开之际,她双臂一环,把他紧紧地搂住,一个不慎,一下子扑倒在她身上。香喷喷的红唇猛地吻住他的嘴巴,小王一下子瘫软在床上。
山峦洞开,潜龙腾渊,乌龙入海,小溪淙淙,风光明媚。
卧室内,暗红色灯光,如水般的温情。
李姐像一朵绽放的百合,斜躺在小王宽厚温暖的胸前,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杏眼泛滥着爱与春意,红唇轻轻地呷了一口,悠悠地说道:“小王,你不会觉得李姐太下贱了吧?”
“没有!”小王春风得意,面上荡漾着开心陶醉的神采,激情洋溢地回应着李姐的吻,“今晚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
“是吗?”李姐幽怨地叹息着,“今晚也是姐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啊!”
小王双手捧着她迷人的娇容,就像捧着一件珍品,关切地说道:“李姐,今晚喝醉了,我看你神情不对啊!莫非有什么闹心事儿吗?”
李姐长叹道:“你觉得姐怎么样?”
“李姐,你要才貌有才貌,要地位有地位,要家庭有家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小王望着愁容满面的尤物,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姐夫对你不好啊?”
李姐长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儿啊!”
“怎么啦?”小王注视着李姐,眼睛中似有珍珠滚动,我见犹怜。
李姐用纸巾试了试眼泪,悠悠地说道:“任何人都以为姐是个幸福的女人,身为教育局副局长,现在又主持着全县中小学生教材征订工作,一呼百应,身后又有一个头衔荣耀的丈夫,可是李姐的苦又有谁知道懂得呢?”
  小王没有打断她,递给她一沓纸巾,李姐感激地向他微笑,继续说道:“古人云:时位之移人也。虽然我和老公是大学同学,事业都是如日东升,可男人一旦身居高位,身边就少不了燕瘦环肥,更何况那些别有用心的国色天香啦!时日已久,还有坚守初衷,矢志不移的吗?”
“李姐是说姐夫身边有了小三小四啦?”小王愕然,盯着女人伤感凄婉的面容。
“岂止有小三小四,还不止呢!被我发现跟踪的至少有五个鲜嫩娇俏沉鱼落雁的娇娃!他日日新欢,夜夜新郎,心中哪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李姐珠泪滚滚,低声啜泣。
小王真恨不得一下子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眼前这个女人,把李姐紧紧地抱在怀里,真情迸发,眼含热泪,吻着她低声说道:“李姐真的太不幸了!为什么不告他,或和他离婚呢?”
“傻啊?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何况身居高位,能和我离婚吗?”李姐幽怨地说道,“他这是让我自生自灭啊!”
“嗯,老奸巨猾!罪大恶极!”小王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人前喜笑颜颜,人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以泪洗面啊!幸亏有你让姐欢心,弟你真是姐的福音和救世主啊!”李姐话由心生,喁喁而语,似溪水浅浅,紫燕呢喃。
“李姐,只要您不嫌弃我,我会真心一生一世爱你的!”小王发誓道。
李姐螓首轻抬,一边抱紧他,一边哭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我后半生有你相伴,也不辜负这身臭皮囊啦!”
“有李姐相伴,也是我的荣幸,绝不会辜负你的,爱你到地老天荒,永不变心!”小王信誓旦旦,把李姐轰得丢盔弃甲,心神俱醉。
李姐独居在家,旷日弥久,今日遇小王激情浇灌,就像久旱之禾,初遇甘霖,可着劲儿地舒心畅达。两个人怨女旷夫,干柴烈火,再次行云布雨,上天入地,倒海翻江,自然不提。


第二天早晨,李姐起了个大早,精心准备了两份早餐,才把小王叫起来,小王看到李姐身着睡衣,山水沟壑毕现,忍不住要搂住又乱啃了一番,才作罢。
李姐心花怒放,也不仵他之意,嗔怪道:“死样,以后还不是随你的意,也不急在一时!今天我还有事要找吴总!”
小王上身赤裸,吃吃笑道:“找吴总何事?”
“昨天晚上,在车上,吴总给我一个三十万的卡,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还是退给他!”李姐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
小王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李姐没注意小王的反应,又到厨房去了。
小王才兴高采烈地爬起来,到卫生间洗漱已毕,回到餐厅,李姐已把早餐端到桌上。两人说说笑笑,吃过饭,又亲热了一会,直到八点,打电话向局里请个假,便结伴下楼,先到百老汇商场,给小王买了身合体的休闲装,再开车前往大新书店了。
大新书店总经理办公室。
  一间八十平米的豪华套间,会客厅内豪华的桌椅罗列在适当的位置,多人沙发,钢化玻璃茶几,陈列其间。吴总办公桌后面的墙壁上,“江山如此多娇”的巨型山水画,壮丽多姿,气势磅礴。
李姐一进来,吴总眼睛一亮,立马哈哈哈地大笑着,向门口迎接,说道:“李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姐巧施淡妆,体态丰盈,美丽端庄,成熟女人的风韵和魅力就像熟透的苹果,一种强横的气息爆棚而出。
吴总虽然久经沙场,脂粉堆里摸爬滚打,但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了。
“老同学,言重了!”李姐体态婀娜,语笑嫣然,明艳动人。
李姐和小王坐在沙发里,吴总亲自给他们斟了茶,端到面前茶几上。等吴总坐下,没等他说话,李姐把卡放到他面前,埋怨道:“国伟,你这是做什么啊?”
  吴总看看卡,又看看小王,李姐明白他意思,便说道:“小王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吴总瞟了瞟俩人,知道关系不一般,起身把门关上,便敞亮地说道:“李姐,昨晚我就告诉你,这三十万是给你的回扣!只要在征订教材时,我们在既定教材外,多加上一两种,要搞个百十万也不是问题!这三十万只是先给你预付的,好让你零花!大头还在后面呢!”
“国伟,咱们是老同学,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送吗?要是露了馅儿,一切都完了!我一辈子的英明就毁在你这别有用心的回扣上啦!”李姐面罩寒霜,理智地说道。
“李姐,我告诉你,各行各业都在吃回扣,你见过又有多少露馅的,只要我们不过分,适当增加,保管不显山不显水的,保险带稳妥!”吴总笑着道,“小王,你说呢?”
“我一向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腰缠万贯不过一日三餐,广厦千间不过夜睡一榻,你们说,是吧?”李姐轻抿茶水,淡淡地说道。
小王笑道:“李姐的想法不是没道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吴总向小王瞪了一眼,小王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理他。
李姐见事情已经办完,告辞走了,小王走在了后边,吴总在和他握手告别时,低声说道:“王老弟,想办法劝劝李姐,这样轻松能挣到的钱,放弃了,实在可惜!到时候,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小王心内热热的,没有说什么,使劲地握了握吴总的手,潇洒地走了。
回到局里,李姐处理完当天的文件,到教研室和教研员就如何加强教研工作,座谈。上午下班,小王到办公室找她,要把她送回家。
“小王,你真是雪中送炭啊!这么久没开过车,几乎不敢开了!”李姐笑盈盈地说道。
小王半开玩笑地说道:“为局长服务,可是我的工作啊!”

瞧着四下无人,小王在她丰乳肥臀上,揩了两把油;李姐轻笑,嗔了他一眼:“别闹了,走吧!”
小王开车把李姐送到小区的楼下,下了车,李姐见他站住不走了,问道:“小王,不上去了吗?”
“李姐,刚才家里打电话,说我妈病了,想回去瞧瞧!”小王望着李姐,一脸的担心和忧郁。
“哦,你应该回去!开着我的车回去吧!”李姐关切地说道。
小王环顾左右,低声道:“谢谢李姐,晚上我一定回来陪你!”
李姐抛了个媚眼,娇笑道:“算你有良心,晚上做好饭等你!”

 


晚上十点多钟,小王才赶回来。
进得屋来,愁眉不展,哼嗨叹气。
李姐奇怪,坐在他身边,扳住肩膀,问道:“怎么啦?回一趟家就像霜打相似!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小王抬头望着她,眼泪竟不争气地流出来。
李姐更加愕然:“小王,怎么啦?说啊,我都是你的女人了,还跟我客气什么啊!”
小王没说话,一头扎到她怀里,哭得更凶了。
“小王,你要是再哭,不说话,我就生气了!”
“李姐,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说啊!”
“说吧,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怪你的!你是让我心动心爱的男人,后半生还指望你呢!”李姐真情迸发,温柔慈爱地安慰他。
“李姐,我妈得了脑瘤,做手术需要四十多万。你知道我来自农村,家中就是砸锅卖铁也攒不够这么多啊!眼睁睁看着我妈等着死神,我却干瞪眼没办法,心就像刀绞似的的疼啊!”小王说着,哭得天昏地暗,嗓子都哑了。
李姐搂住他,一只手拍着他后背,一只手从桌上拿起纸巾,抬起他的头,给他擦着泪水,心疼地说道:“小王,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李姐啊,俺家里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可怜的妈啊,儿子无能无法挣钱救你,我还不如死了算呢?”小王哭得伤心断肠,哭着说着,两只手挣脱李姐,噼里啪啦地往脸上打。
李姐此时好像方才察觉无钱的难处,也唉声叹气道:“小王,我知道你是个孝敬的孩子,可姐虽然当了教育局副局长,半辈子两袖清风,就靠着工资生活,养活女儿,也没什么结余;你姐夫虽然居高位,可我看不起他的为人,他的钱我根本不屑一顾,不然姐的钱还不是任你用吗?”
小王站起来,哽咽着,可怜巴巴地说道:“李姐,我想向你请半个月假,你也和局里打个招呼,趁老人家还在世,回家好好陪陪她,你看行吗?”
李姐起身,拉住他的双手,万般难舍,寡居半年,方才真正体验到男欢女爱的滋味,尤其小王正值壮年,二十七八岁,没有婚配,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男子汉的强健和伟力,让正步入老年的李姐情趣盎然,方兴未艾,如火如荼,要是就此刹车,岂能安心?因此忙劝道:“小王,你母亲重病,确实需要照顾,但更需要的是弄钱做手术,你就陪在身边,也于事无补啊!我看不如想想办法,凑钱为上啊!”
小王悲叹道:“李姐,我在局里只是个小小的职员,没权没势,就是不回家,又到哪里弄钱呢?还是死了弄钱这心,回家尽尽孝道吧!就算老人家去了,也好闭眼了!”
小王行为有表演秀之嫌,李姐脑海中竟闪过这奇怪的想法,于是她轻轻问道:“小王,你是不是打那三十万的主意啊?”
小王像被电到似的,一把推开李姐,差点把她搡栽倒了,惊骇地望着她,结结巴巴地嚷道:“李姐,我小王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么想是侮辱我的尊严和人格!既然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龌龊,今后咱们除工作关系,再也没有其他关系了。你要是看着我不顺眼,我可以到其他科室,或者让我滚蛋吧!”
李姐竟被小王竭斯底里的愤怒震蒙了,六神无主,束手无策。
小王不顾李姐的目瞪口呆,转身向门口走去。
李姐见他要走,方从木讷中警醒,急忙连跑两步,从后面拦腰抱住他,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小王,都是李姐不好,误会冤枉了你!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也该替我想想不是?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是担心你和我好,最后把我甩了,让我名声扫地吗?”
小王站住了,挣开她的双手,双手捧着她依然如花的脸颊,眼中清澈如水,又热情如火,喘息着说道:“李姐,我能安那样的卑鄙之心吗?要是那样,我小王还是人吗?来,你摸摸,我的心跳,是不是像火在燃烧!这样的一颗心,难道是卑鄙龌龊的吗?”
李姐情不能已,抱住他,性感的红唇,吻在他嘴上,呼吸急促地说道:“小王,我的心时刻在为你烧燃!我相信你!”
“真的相信我吗?”小王眼中泪花闪烁,百感交集地注视着女人的眼睛。
“当然!真的!”李姐把小王双手拉着放在心口处,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感到了吗?”
“感到了吗?”
“感到了!真的感到了!你在说,你爱我,对吧?”
李姐惊喜交加地连连点头,深情款款地耳语道:“我爱你,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小王泣涕涟涟,如梦方醒,富有弹性,喷发着青春朝气的嘴唇胡乱地吻着李姐的耳垂,呜咽着:“谢谢李姐善解人意,我爱你,我爱你!”
李姐松开了小王,真诚地说道:“好了,小王,别闹了,我赶快弄饭,饭后回家把你母亲送到医院治疗吧!至于钱,我替你想想办法!”
“李姐,我的事儿不想连累你,我想办法吧!”小王忧愁地说道。
“好了,还生李姐的气啊!”李姐嗔怒道。
小王见李姐真的生气了,忙说道:“李姐要是帮我弄到钱,算我借你的,我一定会还的!”
李姐嫣然一笑:“还不还,以后再说吧!”
午饭后,小王开车回家接母亲住院,李姐坐公交车到局里上班。
下午四点左右,小王回到局里,向李姐汇报母亲住院的情况,很随意地提到家中借了十一万,手术费还差三十二万。
李姐坐在椅子上,闭口不言,凝眉沉思,过了一会,她起身说道:“走吧!”
“什么事儿?”小王不解。
“到医院看看你母亲!”李姐冷静沉着地望着小王。
小王感激涕零地说道:“谢谢李姐!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谢你!”
“好吧,别客气了!走吧!”李姐头前走,小王急忙跟上。
汽车沿着宽阔的人民大道飞速奔驰着,沿街两边,无数店铺,霓虹灯招牌,闪烁着朱红色的光彩,各种招徕顾客的音响,此起彼伏,十分聒噪。行道树,枝繁叶茂,遮挡炎阳,让人心中顿生凉意。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李姐心中长吁了一口,然后仰躺着,闭目沉思了。
轿车戛然而停,李姐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到了?”
小王边停车边说道:“嗯,到了!”
下了车,小王前边带路,来到脑内科特殊病房区,走进了“305”病房。
病房内住着两个病人,一个是男人,脑梗塞,还在昏迷。一个就是小王的母亲,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农村妇女,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感不到呼吸,就像死了相似。各种管子,插得身上都是。一个老头正趴在床边守护。
“爹,我们领导来看我娘啦!”小王向着老头喊道。
老头似乎受到了惊吓,起身,抬头,他那苍老的脸上挨着右嘴角有一块豆子大小的黑痣,愣了半天,才木讷着说道:“那感情好啊!多谢领导,多谢领导!”
小王忙赔笑道:“李姐,俺爹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你别介意啊!”
  李姐笑了笑,问道:“大姐是什么时候得的病啊?”
“几天啦,家中没钱,检查检查就回家了!”老头憨憨厚厚地说道,“要不是俺儿非让住院,说啥也不能来这儿花那冤枉钱!”
李姐劝道:“既然来了,手术一定要做!我还忙就走了,要不让小王留下来照顾老人吧!”
“领导啊,还是让俺儿工作吧,农村人找个工作不容易!这里有我,俺闺女就来了!”
李姐想了想,说道:“好吧,有什么困难,就和小王说!”
老头点着头,苍老的眼睛里,浊泪掉落。
李姐走了,到外边等小王。小王把二百元钱塞到老人手中,感激地说道:“老人家,谢谢你!”
“小伙子别客气了!要不是你求俺,为了这二百元,俺可不做眛良心的事儿!”老头气鼓鼓地说道,“老了老了,还不规矩了!”老人说着话,摆手让小王离开,再也不看他了,专心地瞧着老伴,喃喃自语起来。



“李姐,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小王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没什么!抓紧时间给老人治病吧!”李姐一边动情地说着,一边拨打吴总的手机。
“呵呵,李姐吗?这会儿怎么想到老同学了?”吴总兴高采烈地说道。
李姐红唇轻抿,粲然一笑:“国伟,你上午说的事儿安全吗?”
“怎么?李姐想通啦?”吴总喜出望外地答道,“绝对安全!只要你那里不出问题!”
“好吧,我就相信你这次!”李姐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决心答应了他,“不过,我要现钱,怎么样?”
“多少?”
“按照你昨天晚上说的那样,你能给我多少?”李姐紧张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但现在我可以先预付五十万,怎么样?”吴总矜持地问道,“其余回头再付给你!该你多少,不会少给你的!我办事,你放心吧!”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过去拿!”李姐爽快地应道,关了手机。
小王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把车靠在路边,双手紧紧握着李姐放在驾驶座靠上的春葱白般的玉手,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塞,感恩戴德地说道:“李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啊!这辈子绝不负你,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皱眉!”
“得了,别宣誓了!我这样做,可把什么都交给你了!我的荣誉,清白,尊严和人格!只要你真心对我,也就值了!”李姐面带愁容,忧心忡忡地望着喜形于色的小王,眼睛望向窗外,透过车窗,感到了阳光的热度,眺望高远的天空,一丝难言的惶恐和哀愁袭上心头。
李姐让吴总把伍拾万元划到两张卡内,出了大新书店,回到车上,毫不迟疑地把三十五万的卡交到小王手中,千叮嘱万嘱咐:“小王啊,这三十五万你拿着,给老人家动手术吧!”没等小王有什么反应,她就下车了。
小王忙问道:“李姐,下车干嘛?”
“你先送到医院,抓紧时间给老人家动手术吧!车你开着,我坐公交就行了!”李姐情意深深地看着他,知冷知热地应道。
小王下车,站在李姐地面前,感激涕零地说道:“李姐,我的爱人,我先把你送到局里,再到医院吧!让你这尊贵的身体坐公交和别人挤在一起,怎行啊!快点,上车吧!”
李姐瞧着他滑稽略带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了:“好吧,我就听你的!”
“嗯,这样才是一个好女人啊!”小王心情舒畅多了,嘴里竟开起了玩笑。
李姐见他心情高兴,自己也感到轻松多了。嗔了他一眼,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车内。
小王把李姐送到了教育局,然后开着轿车跑了几家银行,把三十五万元,以不同的身份存了起来,然后春风得意地走进一家咖啡馆。
在下半年教材征订中,李姐在小王和吴总的怂恿下,除了先前几家共同研究确定的教材教辅外,小学阶段,增订了二套单元试卷,每生增加费用六十五元;初中阶段,额外加了一套单元试卷和每个学科的“课程辅导”,每生增加费用九十元。另外还在小学段给每个学校配发了数量不等的课外读物,价值二百多万。原先小学生每学期缴费在二百元左右,现在飙升到三百一十五元;中学每生费用由先前的三百多元,飙升到四百五十元。
今晚,小王没来。李姐情绪低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罢晚饭,心里空落落的,她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跑到窗户前,向小区大门口张望,可直到十一点多钟,也没望到他的影子。自从小王走进了她的心里,就一刻也离不开了,只要不在身边,就像丢了魂似的,病恹恹的。局里关系特铁的姐妹开玩笑,说她“红杏出墙”,也有打趣她害了相思病的,心疼自己知,只有苦笑而已。
李姐回到床上,左瞧右看,越发感到长夜漫漫,孤单难熬,她玉面伏在另个枕头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小王青春的朝气,沉醉了她跃跃欲动的芳心,于是不由自主地拨通了小王的手机。
“咦,盲音?怎么回事儿?”李姐心慌,难道小王出事儿了。但瞬间释然,咋可能,一定是陪他刚做完手术的母亲吧!
  一夜辗转反侧,孤独难眠。
第二天,早吃早饭,坐公交到局里,小王未到,不由得埋怨道:“这个小王,从昨夜到现在,死哪里去了?”脑海中如流星滑过,莫非这小子另有女人嘛?想到这层,越发紧张了,忙拨他的手机。
“李姐,我,不好意思,昨夜陪母亲了,一夜未睡;刚眯缝一会,被我姐叫醒了!这不,早饭没吃,急急忙忙往局里赶呢!”小王温和弹性迸发着阳刚之气的声音,一下子飘进她心里,她有些陶醉了,语无伦次地说道:“哦,别急,注意安全!弄些早饭吃!我知道,我给你先请个假!小心开车!”
“呵呵,谢谢李姐!香一个!”手机中传来“吧唧”亲吻的声音。
  “再客气,我就不管你啦!”李姐心驰神往,嘻嘻笑道。

“嗯,好的,好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晚上好好报答你!呵呵呵……”小王得意的笑声,就像山鹰的啼鸣。
李姐害怕别人听到,吓得红晕罩脸,芳心怦怦乱跳,匆忙关掉手机。暗骂道:“这个小子越发没大没小了,回头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李姐自有小王相伴,日子过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春暖花开。明媚的笑容,就像初春鲜花,明丽而灿烂。



暑假到了,周末,小王回家一趟,遇到初中同学马明,在本镇中学教书,万分虔诚地邀请小王到饭馆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明笑道:“王哥,你现在都在教育局工作了,能不能帮衬帮衬兄弟啊?”
小王也喝得头重脚轻,白净的面皮就像猪肝色,张了半天嘴,结巴道:“兄弟,说吧,什么事儿?只要用得着兄弟,还不是两肋插刀!”
“别吹了,哥不是开玩笑吧?”
小王呼呼地喘着气,搂住马明脖子,大声说道:“废话……不管咋说,哥……也是局领导吧?”又端起酒杯,嚷道:“感情……浅,舔一……舔;来,哥们……感情深,一口……闷!”哗啦,一杯酒全倒进嘴里了。
马明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来了个鲸吞,酒水就像小瀑布,哗啦吸进嘴中。
小王直呆呆地盯着马明喝了这杯酒:“说……说说吧,什么……事儿?”
马明反扳着小王肩膀头,吐字不清地说道:“你弟妹在镇上开了家超市,也卖书,你能不能和教办室打个招呼,帮弟妹卖些教辅资料啊!要是赚了钱,保证咱哥们平分,给个百分之五十的回扣,咋样?”
“回扣?”小王虽然喝多了,但头脑很清醒,神经和弦被“回扣”狂烈地弹了几弹,“卖……卖什……么资料?”
马明脸红脖子粗,呼吸不匀,双目有神,盯着小王看:“教辅资料的,都是些随堂练习的,还有单元试卷啥的!哥,咋样?”
小王握着马明的手,“啪啪啪”一只手拍着胸脯下保证:“咱哥们讲什么回扣啊!兄弟放心吧,这还不是一句话吗?要不现在我就打电话和教办室吕主任招呼声?或者把老弟弄到教办室,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嘛!”
“哥真牛!……我信,哥要让我到教办室,对……对哥这大人物大领导,还不是小……小菜一碟嘛!……至于现在给……给吕主任打电话,还是明天吧!他来了,扫……扫了咱哥们的酒兴!”马明竖着大拇指,开心地傻笑道,“要不让你弟妹来,给哥敬俩酒吧!”
“别,哥喝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小王醉意朦胧,手摆得像风中的荷叶。
马明舌头硬邦邦的,都捋不直了,磕磕绊绊地说道:“嗬嗬,既然……哥……哥说了,就……改……改天吧!”
小王“嗬嗬”笑道:“就……依老……老弟的!”

 


第二天,教办室吕主任听到小王回家的消息,大清早就打电话相邀。小王电话里告诉他,李琴韵副局长催他立即回局,说有要事儿要办。吕主任请小王给李副局长打电话,让她也过来督促检查工作。小王为难地说道:“李局长做事儿特认真,没事儿绝对不会来的!”
吕主任几乎哀求小王了,再三委托他邀请李副局长过来巡视督导,小王只得给李姐打电话,委婉地说明了吕主任的心情。没想到李姐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小王急忙告诉吕主任,吕主任喜出望外,激动地说道:“还是老弟有面子啊!我立马派车去接!”小王忙拦道:“还是我回城一趟吧!”
小王开车回城,一个小时就到了李姐的小区,下了车,连走带跑地爬到李姐门口,敲门。
  瞬间,门开了,李姐正站在门内,小王上前给了她一个熊抱,咧着大嘴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为什么不?”李姐小鸟依人。
小王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她,又盯着她娇美可爱的脸庞,笑道:“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热恋中的女人是愚蠢的,这句话你没听到过吗?”李姐杏眼半眯缝着,十分可爱,“为了你,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小王感激地说道:“谢谢李姐!”
李姐把他推开,白了他一眼:“小王啊,私下里你就别李姐李姐的叫了,干脆你叫我亲爱的,或者叫我的名字‘琴韵’吧!”
小王会意,“嘿嘿”笑道:“那你也别喊我小王了,喊我老公或者‘俊刚’,怎么样?”
“老公!”
“老母!不不,老婆!”
“俊刚!”
“琴韵!”
李姐上前拦腰抱住小王,“咯咯”地笑起来,动情而温柔地说道:“这样我感到舒服和幸福!满满的家的感觉!”
“我也是!我的老婆!我的琴韵!”小王脸紧紧贴在李姐滑腻舒适的脸上,一股无法言喻的快感,铺天盖地地袭上心头。
李姐就趴在小王的怀里,两人拥抱了好久,李姐说道:“俊刚,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愿意听吗?”
“什么好消息?快点告诉我,我的心都要跳出来啦!”
“好吧,上午我到局里开了个会,暑假中,局里各科室可能要有人员调动,我想让你独当一面,怎么样?”李姐呼吸如兰,浓情蜜意地耳语。
小王道:“我不,我不,我不离开你!”
“俊刚,老公,你到其他科室当主任,不是挺好的吗?男子汉要有长远的目光,这样你才有更大的发展前途,明白吗?”李姐诚心诚意地说道。
“可是我离不开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琴韵,你明白吗?”
“嗯,嗯,我明白!我也是!你不在,我就不知道我干什么,就像失去了依靠……”李姐耳鬓厮磨,呢喃软语,“‘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啊!”
两人恩爱缠绵,难分难解。
小王的手机铃声优美地响起来:“你是我玫瑰,你是我的花……”
“琴韵,我来电了!”小王放开李姐。
“嗯,接吧!”
小王掏手机,瞟了一眼:“吕主任的!”一按接听键:“吕主任啊……”
“俊刚老弟,你给我接的李局长呢?我在‘忘情阁’大酒店都安排好了!”吕主任声音很大。
小王向李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就在路上,一个小时候就到!”
吕主任乐呵呵地说道:“好的,谢谢老弟!”
“琴韵,走吧!”小王往地上一蹲。
“干什么?”
“背着你下楼啊!”小王挤眉弄眼地笑道。
李姐走出门,以目传情,笑道:“想得美!”
小王跟了出来,摊了摊双手,很无奈地说道:“别说我不疼你!”
李姐笑嘻嘻地关上了门,向公共电梯走去。
忘情阁大酒店,乡旮旯镇上最豪华酒店了,布局高雅,水酒档次也高。这里是教办室招待领导的首选之地。
小王陪着李姐来到后,吕主任和教办室能够上得台面的领导都出门相迎,大家寒暄后,回到“桃源阁”分主次坐定。小王自然陪着李局长被让到尊位坐下。
宴饮直尝千户酒,盘飧惟候两潮鱼。
酒宴上,大家纷纷给李局长敬酒,但大都被小王代饮了。酒饱饭足后,大家坐下闲谈,李姐随意地说道:“吕主任,你们给咱们局培养了一个好干部啊!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帮助小王进步啊!”
吕主任眉开眼笑地回应道:“李局长,放心吧!一定听从您的号召,工作上多和俊刚沟通协调,争取让本地教育教学再上一个新台阶!”
“嗯,这就好!年轻人就需要鞭策,需要批评,也需要鼓劲!小王啊,可不要给局里抹黑哦!”李局长双手置于胸前,正襟危坐,修眉飞扬,轻启朱唇,侃侃而谈。
“嗯,多谢局长栽培!”小王感激涕零。
吕主任不失时机地说道:“请李局放心!”
李姐颔首微笑。
“李局,我们镇中心中学,操场面积广阔,可就是没钱修建塑胶跑道,您看能不能和局里打个招呼,给争取个项目啊?”
“行!放心吧!回到局里,我立马和项目办的朱主任说一声,先考虑你们!局里会把好钢用到刀刃上的!”李姐和颜悦色,谈笑风生。
吕主任双手作揖,“呵呵”而笑:“多谢李局对我们镇教育事业的支持!我虔诚地代表乡旮旯镇五十多万人民谢谢您!”
李姐笑道:“免了!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到自己的职责和本分就好了!”
  “请李局放心,我们定不负您的期望!”教办室领导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三天,县教育先锋网上,在首页头条刊发了“乡旮旯镇教办室”由吕主任亲自执笔撰写的新闻报道,主标题为“一身正气办教育,两袖清风为人民”,副标为“李清韵副局长不畏酷暑莅临我镇检查假期工作”。
点赞如潮,李清韵副局长的人气指数火箭似的上升。
李姐见到这个报道,向小王说道:“这个吕主任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啊!要是我不帮他搞来塑胶跑道的项目,估计该骂娘啦!”
“清韵,那个项目能不能成啊?”小王一边给她剪指甲,一边柔情似水地说道。
“没问题的!朱主任已经上报局党委了,基本通过!”李姐笑道。
“这就好!”小王言不由衷地说道。
李姐望着洋洋得意的小王,莺声燕语地说道:“还有一件好消息,你到人事科任科长这事儿也有眉目了,估计最近就要宣布了,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哦!”
小王一下子把李姐抱起来,转了两圈,欣喜若狂地熊吻了她一下,话不成声地说道:“谢谢老婆,你真是我的福音啊!我发誓,下辈子还要和你在一起!”
“俊刚,不提你当科长,下辈子你要和我拜拜啊?”李姐双腮桃红,绷着小嘴。
小王右手轻抚樱唇,笑道:“哪能呢?咱不是说好了,还有下辈子吗?”
“这还差不多!”李姐抿嘴轻笑


小王荣升教育局人事科科长,吕主任知道后,亲自率领教办室两三个得力干将,来县城“玫瑰园大酒店”办了一场排排场场的升迁宴,让小王感激不已。
不几天,马明就被提拔到教办室,当上了教研处主任,小王自然少不了在电话中说了些感激的话。
新学期开学后,马明的老婆秀珍超市里,上了很多种中小学辅助资料,不过卖势不太好,原因是和镇上其他三家店竞争激烈,让秀珍很郁闷。只要马明一回家,秀珍就在耳边唧唧歪歪地啰嗦不停,弄得他烦不胜烦。
“你不是说局里老同学答应你帮忙卖资料的吗?怎么还不见动静啊?”一天上午,秀珍白着眼数落马明。
马明生气道:“是啊,俊刚哥确实这样说的!不知道他说没说!”
“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呗!”秀珍眼睛一亮,催促马明。
马明犯嘀咕了,说道:“这样的事儿还怎么找他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要不你把书发给吕主任,让他再发给校长或老师,老师一用,学生不就买了吗?这就不用跟你的老同学打招呼了!”秀珍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马明再三掂量老婆的话,觉得有道理,便说道:“你以为吕主任是咱家的啊!让他帮忙卖资料,想都别想!还是我自己来吧!”
正好下午有个全镇各中小学校长会,马明按照每个学校教师的数量和任教学科,把相关资料准备好,各自打包,偷偷地用电瓶车带到办公室内。
每次开会,校长们都会到各位领导屋内坐坐,联络一下感情。更何况马明刚刚上任,校长更少不了前来拜望。
正如马明所料,会后,校长们争先恐后地挤到办公室内。
闲话后,马明把资料逐一分发到校长手里,叮嘱校长们帮帮忙,私下里还告诉他们:“每本书给学科教师百分之十五的提成,校长的另算!”
“马主任太客气了,为领导办事儿,还讲什么分外话!”校长们心照不宣地说道,“以后有啥好处,还请马主任和局里王科长多多照顾啊!”
马明乐呵呵地说道:“好说,好说!先谢谢你们,不会忘记大家对我工作的鼎力支持!”
第二天,秀珍超市,被学生或家长踏破了门槛。大批资料,顷刻间卖个精光,秀珍不得不连忙购货。
有的家长提前给孩子买了其他资料,拿给老师看,老师告诉孩子这样的资料不管用,必须用什么什么资料。家长拿着先前买的资料到别的店内去退货,店主根本不给退,有的还和店主吵起来。
店主气鼓鼓地说道:“你把这资料拿到教办室,要是教办室的领导说不管用,我就退钱给你!”
“你不给退就不行!”有的家长还想霸王硬上弓,“老师说不管就不管,你就得给俺退!”
“不给退就是不给退,要是我卖的书和教材不配套,一定给退;配套能用,我为啥要退?”店主人十分强硬。
家长也觉得让人家给退,有些理亏,眼看书退不成了,出了店门,就嘀嘀咕咕地骂:“不知道这些黑心的老师得到了啥好处,非让孩子到那个店内买书!”
“孩子交了三百多元的学费,这些书还得自己买,老师真是黑了心啦!”有的家长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开学不到一月,秀珍和马明给各学校校长发了三四回教辅资料。有的学校让学生买了好多种资料。其中一个学校小学一年级和五年级,先后竟购买了四份练习,两份试卷。学生根本做不完,要是不买,老师不愿意,孩子更是不愿意,家长义愤填膺,骂娘不止。
马明可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吃水不忘挖井人,他先后给小王账号里面打过三次钱,合计人民币二十万元。
时值周一,下午,快要下班了。

 小王正在办公室审查全县教师的人事档案,突然接到马明电话。脸色煞白,挂掉电话,急忙向李姐办公室跑去。
  小王像没头苍蝇,钻到屋内,急忙关上房门,心急火燎地说道:“李姐,不好了!乡旮旯镇出事儿啦!”
李姐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个二郎腿,端起来桌上水雾袅袅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轻松地说道:“什么事儿,这样大惊小怪的?”
  “坏事了,都坏在我那个老同学马明身上!”小王神情张皇,脸色惨白。
李姐凝眉道:“什么事儿?说清楚啦!”
原来事情还真的出在马明身上。
马明和各中小学校长联系,强迫学生购买教辅资料,弄得民怨沸腾,怨言四起。
乡旮旯镇有个戴帽小学,五年级三班,一个叫高美珍的女学生,今年十三岁。家住戴帽村,爸妈长期有病,不能干太重的活儿,属于精准扶贫户。这学期,每学科,老师让学生购买了四种随堂练习册和两套试卷。开始时,爸妈东拼西凑,勉强购买,可到了最后实在无力。爸妈就劝她,咱家境况不好,能不买就不买了。可这孩子死活不同意。本来她就有强烈的自卑感,家贫更让她觉得矮人一头,要是不买资料,和同学不一样,更会被看轻的。她声言,不给她买资料,就辍学。
爸妈急了,先后到学校交涉,恳请学校免除孩子购买资料的钱,理由,家里是精准扶贫户。可学校说,学校没有免费先例,开不了这个头。虽说这是老师个人行为,但也是为了孩子能提高成绩,家长应该支持老师,满足孩子心愿。
家长没办法,再找班主任和任课教师,教师说,你家孩子成绩很好,不能让她输在起跑线上,想让孩子成才,就要舍得投资。人家孩子都买了,要是你家孩子不买,显得太另类了,对孩子成长和未来不利。
这次,高美珍的爸爸高良,再听到老师雷同的话,恼了,吐了口吐沫,恼怒道:“你们是为孩子成长着想,还是为了挣钱?一个孩子买那么多资料,做得完吗?”
“做不完,你可以不买啊!我可没非让你买!”老师也火了,说话特冲。
“你们都钻到钱眼里啦!这本资料我就不给孩子买了,但你们必须发给我孩子,信不信我到县里告你!”高良火冒三丈,指着老师鼻子,恶狠狠地叫骂。
“有本事随你便,去告吧!我等着你!”老师不甘示弱地跳着发威。
高美珍正在屋内做作业,听到争吵,和同学们一同过来看,正见爸爸两手掐腰,脸红脖子粗地和老师对吵,身边的同学对她指指点点的,喋喋不休。她顿时羞愧难当,一声不吭,扭头到屋内拎起书包就往家里跑。
爸爸见她跑出了学校,也顾不得和老师争吵,随后就撵,一直撵到家里。
“你别管我!我不上了!”高美珍气恼地嚷道。
“美珍,不上学咋行啊!你还是上学去吧!我会想办法把书弄到的。”爸爸伤心地劝她,为自己多病和无奈伤心。
高美珍不为父亲的话所动,固执道:“咱家穷,买不起那些资料,我在同学和老师面前就低人一等,同学们都看不起我,我还上什么?”
“美珍啊,你要是不上学,今后没出息,咱不是还穷吗?别人更看不起咱们的。你就听爸的一句劝,上学去吧!”高良伤心欲绝,长吁短叹。
高美珍哭喊道:“不上,就不上,我要出去打工挣钱,养活你和妈妈还有小弟!”
“美珍,你真的不想上学了吗?”妈妈终于劝她了。
高美珍哭得双眼合缝,大声说道:“不想上,我恨老师,也恨同学,他们逼我,看不起我!呜呜……”
高良恼得举手要打她:“美珍,要是你再不听话,爸爸非打你不可!”
“你打啊,打啊,就是打死我也不上!”高美珍说着,一头钻进自己的屋内,插上门闩,任爸妈叫喊,再也不理了。
高美珍听到爸妈争吵,也听到他们说一起到学校找老师讨个说法。不大一会,家里静悄悄的,她想,爸妈该去学校了。我要是呆在家里,他们回来一定会把我往学校赶,与其那样受欺负,还不如外出打工去挣钱。女孩子想法单纯,于是到爸妈屋内找到平时放钱的地方,一看,不足百元,她踌躇再三,忍痛取出五十,再回到房内,拿出本子,撕掉一张,给爸妈写了一份留言:“爸妈,我真的不上了,那种被同学瞧不起的日子实在难熬!我在同学面前,从来不敢抬头,感到穷是那样卑贱,那样窝囊,那样的羞辱!这学期,为了我上学,开学就交了三百多元,到现在光买资料就花了一百多元,我知道这些钱都是爸妈一点一点攒的,平时都不舍得花,就连爸妈买药都要掂量好多次。我不知道这样下去,老师还会让我买多少资料,与其这样窝囊受罪,还不如逃离学校这个牢笼痛快!其实,这两年,我对学校越来越仇恨,仇恨老师贪得无厌,无节制地让学生买资料!咱家还是精准扶贫户,我不想咱家就这样穷下去,我要出去挣钱,养活咱家。爸妈,我走了!你们的女儿美珍。”
爸妈到学校又和老师大吵了一顿,无功而返。
从学校回来,都惹了一肚子气,见女儿房门开着,妈妈就进屋想再劝劝她,把她哄到学校,进屋后就看到美珍的留信。妈妈一读那封信,吓得哎呀惊叫起来。高良发现异样,急忙跑进来,问道:“咋啦咋啦?”
“美珍离家出走打工去了!”妈妈惊呼着。
“静胡说!打工?你咋知道的?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没钱,外出打啥工啊?”爸爸不相信,埋怨着妈妈。
“珍爸,美珍真的走了。不信,这是她的信!”妈妈急忙跑到屋内,到放钱的地方查看,几乎哭着说道。
高良从老婆手中接过信,迫不及待地读起来,信还没读完,就暴跳如雷地吼道:“要是我的美珍出了事儿,绝不放过那些王八蛋的!现在我就去学校找欧校长,让他还我女儿!”
高良把信往口袋里一塞,呼呼地喘着气,匆忙骑上自行车,向学校跑去。

 


高良正好把欧校长和老师堵在了屋内,在他们惊愕之际,把美珍那封信掏出来,“啪”拍在桌子上,大声叫道:“你们睁眼看看,我女儿被你们逼得离家出走了,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欧校长和老师一听,吓坏了,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属于严重的安全事故,更何况孩子出走,与购买教辅有关;就算孩子没有危险,要是被人捅到网上或什么媒体上去,那还得了。欧校长一把抓过那封信,迅速扫了一眼,吓得脸色苍白,呆呆发愣;瞬间说道:“别慌,估计孩子还没走远,眼下咱们发动教师和学生到镇上找找,尤其是公交车站,要是孩子出走了,一定会从那里坐车的!”
高良伤心地说道:“但愿我的女儿没事,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不知道孩子有没有照片,要是有,立马取来,到镇上翻拍多洗几张!”欧校长冷静地说道。
高良说道:“有,我回去拿!”
欧校长不敢得慢,慌忙打开广播:“各位老师们,停止上课,都请到校长办公室来一趟,有要事儿商量!”
十多位教师全聚到校长办公室,欧校长态度郑重地向大家讲明了发生的事儿,强调说道:“眼下,为今之计,只有尽全力找到学生,把危险降到最低。要是孩子出了意外,咱们每个人都不好受,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吧!……等会咱们拿到高美珍的照片,一个班留一个老师看班,其余分成十组,带着五三班学生到镇上全方位寻找,另外去一组到公交车站。咱们每隔半小时,联系一次!”
大家都感到事态严重,忙应道:“明白!”
很快,高良风急火燎地回到学校,把美珍一张一寸照片交到校长手中。
欧校长早就联系了一辆大卡车和两辆电动三轮车,叫上高良,即刻带着师生,风驰电掣地向镇上赶去。
照相馆内,欧校长把美珍的照片翻拍,洗成几十张二寸照片,分发到教师和学生手中,让他们到镇上询问。他带高良和两个学生到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就在镇子南头,周围有不少住家户,欧校长等人赶到时,车站没人。拿着高美珍照片挨家询问,也没有消息。正好一个拾荒的老奶奶见到了学生手中的照片,凑上来看,说道:“这个孩子我见过,十分钟之前从这坐公交车走了!”
欧校长和高良紧张地问道:“你真的见她坐车走了?”
“千真万确,一定是她!”老人十分肯定地答道,“上车时我还见她流眼泪呢!”
高良伤心,气得哼嗨不止,欧校长在旁边安慰他:“相信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
欧校长说着,掏出手机,报告给马明,马明正在家中帮秀珍卖资料呢,听到这消息,吓得魂飞魄散,结巴着:“你说得是真的?”
“马主任,这么大的事儿我敢骗你吗?孩子已经坐车往县城方向去了,你是不是找王科长商量商量,请他想办法在县城车站拦一下,要是坐车走远了,想找到孩子,恐怕就犯难了啊!”欧校长心情沉重,连珠炮似的说道。
马明好半天没有回气,欧校长急问道:“马主任,你在听吗?喂,喂——”
秀珍见马明望着前面出神,忍不住问道:“谁的电话?愣啥啊?”
马明终于清醒了,急忙答道:“我在听,我这就向王哥汇报,请他想想办法!”
欧校长挂掉电话,向高良说道:“已经联系县城到车站拦住孩子啦!放心吧!”
“你能放心,我能放心吗?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高良冷冷地说道。
欧校长自觉理亏,也不好反驳,只好给其他组的老师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学生回去。
“欧校长,学校是不是要报警啊?要是在县城车站找不到我女儿,该咋整?要是从县城坐车出去了,出了事儿,该咋整?要是……”高良心中惴惴不安,像怀里揣着无数只兔子,百爪挠心。
  欧校长急忙打断他:“我想不需要吧!”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女儿出了事故,你要承担责任!”高良定定地盯着欧校长,眼睛十分瘆人。
“别,我看还是报警吧!”欧校长听高良的话,头嗡嗡直响,一时也没了主意。
欧校长也怕高美珍出啥事故,急忙电话报了警。
小王把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向李姐介绍了清楚,李姐也寒毛卓竖,一下子坐在椅子里,眼神呆滞,面容发青,浑身颤抖,结巴道:“俊刚啊,这回恐怕要闹大了!这个马明真是胆大包天,利益熏心,不知死活!刚提拔到教办室,竟以权谋私,怂恿全镇教师帮他强卖资料,终于惹出祸端了。要是被捅出去,引起上面的注意,再顺藤摸瓜,找出咱们和吴总私自增加学生教材和教辅的事儿,一切都玩完了!这个马明,真是可恶至极,千刀万剐!”
“李姐,这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小王吓得魂不附体了,脸色煞白。刚刚坐上局人事科科长的宝座,要是东窗事发,一切都成过眼烟云。何况他还从眼前这个老女人手中骗得三十五万元,恐怕也要被充公了。不仅前途被毁,还会坐牢吧。
李姐狠狠瞪了小王一眼,问道:“报警了吗?”
“没吧!”
“你打电话问清楚,要是没报警,让他们把孩子的照片发过来,我们即刻到车站去堵,绝不能让她走出去!”李姐站起来,斩钉截铁地下着命令。
小王立即给马明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回答,把他抛进了万丈深渊。原来欧校长报警后,又向马明做了汇报。马明当时就把欧校长熊了个体无完肤,灰头灰脸。
“完了,完了!”李姐重重地跌倒在椅子上,闭目长叹。
小王瞥了她一眼,强装笑脸:“李姐,没那么巧吧,孩子出走,咱们事儿立马东窗事发?”
“但愿我是多虑了,但千万要小心!”李姐惴惴不安地说道,“小王,马明的事儿与你无关吧?”
“没,我怎么能参与到那事儿中呢?放心吧!”小王很肯定地答道。
“这就好!”李姐仿佛一下子年老了许多,有气无力地躺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小王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悻悻地走了出去。
按照小王的要求,马明迅速地从欧校长手中讨得高美珍的照片,立马用手机传给了小王。小王迅速地开着轿车赶往车站。
让小王绝望的是,警察已经在车站布控,仔细查询从乡旮旯镇开往县城的公交车。可一直等了三趟车,直到天黑,万家灯火,最后一班车到站,也没发现高美珍的踪迹。
小王直到警察走完了,他拿着照片,询问站台工作人员,大家都是摇头。最后他只得失望地回到李姐的家中。
小王在李姐的安排下,给马明打了电话,吩咐他安排欧校长带着高良连夜进城,要是警察找到了高美珍,让他们第一时间把孩子领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捂住高良父女的嘴巴,千万不能让他们在人前胡言乱语。

 

十一


李姐神情落寞,脸色黯然,小王小心地安慰她:“琴韵,别这样,就算小孩子真的遇到不测,也未可就能把咱们增订教材和教辅的事儿挖出来!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李姐望着他,沉痛地说道:“俊刚啊,看来咱们缘分浅啊!不能相互依偎,白首到老了!要是真的出了事儿,我可是输得精光啊!只有一个你了,到那时,我也不是什么局长了,你还会爱我吗?”
小王立马举手发誓道:“琴韵,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爱你的,除非海枯石烂,否则定不负你!”

“你不是用谎言骗我吧!”李姐伤感地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咱们还不是夫妻呢!”
“我要是敢欺骗你,让我不得好死!”小王握着李姐的双手,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别说了!好了,我信你!”李姐珠泪滚下,唏嘘道,“我总是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也许人老了,经受不住意外打击了!”
小王跪在李姐面前,吻去她眼中的泪水,劝道:“你不老,你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堪比贵妃!不管怎样,我一定和你不离不弃,就算天塌地陷,也不改初衷!”
李姐和小王相拥而泣,难舍难分。
吃过晚饭,早早上床安歇。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第二天早晨,早早起床,李姐还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早饭,两人草草用过。
小王忍不住去电马明,询问小孩子的事儿。
马明不安地说道:“没得到信,估计还没有找到吧!欧校长和高良昨夜进城了,要是找到了,欧校长快及时联系我的!”
两人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教育局,心怀忐忑地煎熬着,等待着高美珍的音信。
直到上午十点左右,教育局洪局长电话直接打到李姐办公室,声音很严厉地让她立刻马上到他办公室。
李姐即刻来到洪局长办公室,意外瞧见小王早她正局促不安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她向小王望去,他也偷偷地望她,眼中是不解和询问。
“来了?”洪局长声音很冷,可不像往常。
李姐主动找椅子坐下来,不安地问道:“洪局长,什么事儿?”
洪局长没理她,转身在电脑上插上优盘,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低声异样地说道:“请你们过来看场电影!”
“电影?什么电影?”俩人惊奇地问道。
洪局长依然冷若寒霜:“看过不就清楚了吗?”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所谓电影的内容,不亚于晴天霹雳,把他们震得头晕目眩,几乎不能自持了。


 十二


原来自从昨晚,警察就调阅监控,仔细搜寻,在刚才,才在一家宾馆墙跟前发现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比对照片,确认她就是高美珍,立马把她领到了警局,并通知高良,到警局接人。
昨夜,欧校长按照马明吩咐,包车带着高良进了城,找了家靠近公安局的宾馆住下了。住下后,两人吃过晚饭,欧校长就开始和高良商议。
“老高啊,要是找到孩子,咱们立刻带着她回学校,从今之后再也不收你孩子的费用啦,怎么样?”欧校长端着茶杯,坐在高良的床上,笑眯眯和他商议。
高良鄙夷地说道:“你们不会这么好心吧!先前俺求爹爹告奶奶地和你们商量都不管,俺不信!”
“真的,另外以后你孩子上学,咱学校都免费!”欧校长依然是笑。
“为啥?”
“不为啥?找到了孩子,咱们带着她回去,只要你不把孩子出走的事儿告诉外人,包括警察,咋样?”欧校长恳切地望着他
高良心中一动,憨厚地笑道:“不行,俺不会说假话!”
“学校再给你一万元的损失费,咋样?”欧校长暗恼,但依然微笑。
“不行,俺不能说假话,对孩子不好!”高良想了想,还是拒绝。
“一万五,保管兑现!”欧校长就要崩溃了。
高良为难地说道:“两万,少一分就不行!不然俺把啥都说出去,俺嘴可没把门的!”
欧校长恨死了高良,心啊肝啊肺啊的,就像被人拽着一般难受。
欧校长得到高良的答复,总算安心地睡了一觉。
日上三竿,草草吃了早饭,在宾馆里坐等美珍消息。
一听到让他们到警察局接人,欧校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给马明打电话,可是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的电已经耗尽了,正要打电话报信,眼见高良走远了,担心他到警局胡言乱语,坏了好事,忙不迭地追上了,便和高良打的到了警局。
让他没想到是,警局里来了很多记者,正围在高美珍采访呢,不过美珍受到惊吓,只是哭,什么也没说。
高良一见到女儿,顾不得欧校长的相劝,踉踉跄跄,疾步跑到女儿身边,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热泪横流,呜咽着说道:“美珍啊,今后爸爸再也不逼你上学了,你要是想打工,等过几年,爸爸亲自把你送到工厂去,你千万不要这样吓唬爸,知道吗?”
高美珍经受了一夜的担心害怕,见到老爸,委屈得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了。
高良终于忍住哭,伸手擦去脸上泪水,又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抱起她说道:“谢谢警察,谢谢警察,帮俺找到女儿!你们大恩大德,俺不会忘记的!”
“你是高良同志吧?孩子找到了,你看来了这么多关心孩子的媒体记者,要么你们听听他们问些什么吧!”一个警察微笑着说道。
高良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和那些手中拿着相机和纸笔的记者,竟然手足无措了。
欧校长正站在高良身边,急忙劝道:“咱们赶快回去吧!孩子的妈妈正心急如焚地在家里盼着呢!”
  “高良同志,希望你们能接受记者的采访,对你们和其他的孩子都有好处!”刚才那位警察继续说道。
欧校长暗地里一拉高良的衣服,示意他快点走。高良迟疑,举棋不定。
那位警察早就发现了欧校长的态度,急忙拦住他问道:“请问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他邻居,帮助找孩子的!”欧校长不想暴露身份,生怕给自己找麻烦。
高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喊道:“他是俺孩子学校的欧校长!”
记者立刻把矛头投向了欧校长:“你是校长,请问欧校长,据听说这孩子离家出走,与学校收取的高额费用有关,这消息属实吗?”
“没有!纯属无稽之谈!道听途说,不可信!我们学校的收费标准,全完按照教育局布置的收费标准执行的!”欧校长大汗淋漓,满脸通红。
“请问欧校长,你们按照标准收多少钱呢?”记者紧追不放。
“每生只收十五元,按照教育局要求,都要张榜公示,接受社会监督的!”欧校长嗓子就像被塞住了,说话异常艰难。
“不是,他说的都是假话!”高良听欧校长嘴中跑马,满嘴喷粪,气得直跺脚,猛的一嗓子,震得人们耳朵嗡嗡直叫。
欧校长生怕高良把实情说出去,手忙脚乱,一只手掐了他的腹肌,一只脚踩在他脚上。
高良正要问他为啥要踩他,欧校长神情鬼祟,没有逃脱警察的法眼。警察急忙上来,把他招呼到了一边。
高良看着面前无数个渴望的面孔,稳了稳心神,大声说道:“俺女儿离家出走就是被学校逼的!你们知道学校从开学到现在和俺要了多少钱吗?”
“多少?”有记者迫不及待地问道。
“多少?等俺算算!”高良掰着手指头,说道,“刚开学交了三百一十元,到现在老师让俺孩子买了四套随堂啥的练习册和两种试卷,这又是一百三十元,俺一共交了四百四十元整!”
“哇,小学五年级,竟要这么多的费啊!”有的记者大呼惊叹。
“高良同志,现在孩子上学用的都是免费教材,你说孩子上五年级,到现在竟交了四百多元,是真的吗?”记者大声问道。
高良见记者怀疑,大声说道:“俺是个老实人,从不说假话,俺们那村儿的人都知道的!”
“高美珍同学,你爸说的是真的吗?”有记者向着孩子问道。
高美珍胆怯地瞧着那个问话的记者,涨红了脸,半天才点头道:“俺爸说的是真的,我就是不想让俺爸妈为难,才离家出走的!”
高良急忙从兜里掏出女儿的那封留言信,扬在手中,大声道:“看看,这就是俺女儿离家出走前,写给俺的信!”
“高良同志,你把那封信双手举起来,让我们拍张照片行不行?”
“行!”高良说着,双手举起那封信,让记者随便拍照。
欧校长在一边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度秒如年。
闪光灯明丽照眼,高良一手抱着美珍,一手捂着眼睛。
“高良同志,还有什么要和记者说的吗?”身边的警察问道。
高良想了想,加大嗓门吼道:“你们知道欧校长为了不让俺说话,答应给俺多少钱的封口费吗?”
“多少?”在场的人都大声问。
“两万元!”
“两万元?”全场震惊,安静。
警察问道:“高良同志,两万元对你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啊!你为什么不要钱,而要说出实情呢?”
高良骄傲地吼道:“钱是好东东!可俺是农民,俺是厚道人!打小俺爹妈就教俺做人要诚实,不然俺爹妈在底下也不会饶俺的!再说,俺要是说了假话,更对不起俺女儿,是吧?”
“好好!高良同志,你是农民的楷模!”场上掌声如潮,喝彩声四起。
高良和高美珍在记者采访结束后,警局派警车把他们一直送到家里。
与此同时,电视台、网络和新闻媒体,“关于警察帮助寻找出走少女的事儿”新闻报道,抢占了头版头条。就在洪局长找李姐和小王时,这件事几乎尽人皆知了。想要掩盖,势比登天还难。
等播放完毕,洪局长冷静地问道:“李副局长,你是负责教材征订工作的,这学期的教材和教辅费用增加那么多,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局长,这个具体情况,还需要调查,我一时也不明白其中原委!”李姐心虚地说道,“不过,我会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儿,请局长放心吧!”
洪局长说道:“这件事儿已经引起了县政府、县委和纪检委的高度重视,正成立专案组,负责对此事的调查,你身为当事人,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好吧!”李姐心里冷到极致,预感到,悲剧就要发生了。
洪局长转向小王问道:“王俊刚同志,据听说你和乡旮旯镇的马明关系很好,暑假结束前,他提拔到教办室,是不是你操作的啊?另外我已风闻,他利用手中权力,强压各校校长无节制地为他推销各种资料,这次学生离家出走,应该就是这件事儿反弹吧?”
“局长,我……”小王面对直言不讳的洪局长,竟无言以对了。
洪局长瞟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儿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的,该是谁的责任,谁也无法逃脱得了的!”
强烈的羞辱感油然而生了,李姐觉得她就像被人脱光了衣服的罪犯,在人前示众。
洪局长说完,叹息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被四个身着深蓝色制服戴着大檐帽的两男两女拦住了去路。
“我们是纪检委的,你们涉嫌有增订教辅资料牟取暴利的违规违法行为,目前需要你们配合专案组调查澄清!”其中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庄严地说道。
李姐楞了一下,瞬间伸出双手,长叹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需要,走吧!”女子再次说道。
   “你们都是文化人,难道就没有读过《红楼梦》吗?‘好了歌’中说的多么深刻透彻啊!”另一个女子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感叹不已。
四个人向两边让开,让他们先过去,教育局办公大楼,整个都被震动了。人们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目视着他们走远。透过窗口,望着两人被人押着,钻进了纪检的车内,向着市内驶去。


 十三


王俊刚和李琴韵被隔离在纪检委办公大楼的第二层,查清证据的第二天,在工作人员的监护下,专案组特许小王父亲前来探望。老人家经过李琴韵房间时,从窗户上,她看到了老人,叫住了他,问道:“你怎么和县医院那个老人不一样?右嘴角不是有块豆子大小的黑痣吗?你真是王俊刚的父亲吗?”
老人瞧着这个把儿子拉下水的女人,向她吐了一口吐沫,气势汹汹地骂道:“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害了俺儿子!”
工作人员喝阻了老人的无理。
李琴韵不恼,问道:“老人家,上个月你妻子是不是得了脑癌,在县医院做过手术,手术费花了四十多万元?”
“你才得了脑癌呢?不要脸的老女人,勾搭俺儿,让他不学好,还恶毒地咒俺老婆,你还是人吗?臭不要脸的!你……”老人家气得浑身颤抖,话不成声了。
李琴韵到此什么都清楚了,王俊刚所谓的母亲得了脑癌,都是骗她的,目的就是想利用她的权力谋私利益,他满嘴的爱她,那也是他赚取信任和利益的筹码和工具。李琴韵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仰天长叹道:“黄粱一梦千古恨,船漏江心悔恨迟啊!王俊刚,你个小白脸,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把我骗苦了啊!”
十天内,专案组人员冒着炎热,深入乡旮旯镇各小学及学生家庭,进行了艰难辛苦的调查走访,查实了马明利用职权,迫使小学校长和教师为其强推资料,谋取暴利的违规违法犯罪事实。
专案组全完了掌握了乡旮旯镇各小学校长和大部分教师违规违法行为,还查实了李琴韵、王俊刚和吴国伟为了谋取暴利,私下勾结,增订教辅资料的犯罪证据,还通过调查监控,冻结查询个人账户,坐实了李琴韵和吴国伟之间四百万元的转账证据,以及吴国伟和王俊刚之间伍拾万元转账凭证,同时还从四家银行查实了王俊刚未到两月,竟有壹佰万元的存款记录。马明转账给王俊刚作为回扣,三次合计金额二十万元的犯罪证据也得到了证实。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监狱的改造!
让人们大感意外的是,在对李琴韵调查审问中,无意中发现了她身为市长的丈夫有严重的腐败线索,引起了市委高度重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虎行动即将拉开了序幕!                                                                     完稿:2018年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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