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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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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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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 杖 的 故 事

      这一阶段疫情肆虐,镇政府按照上级要求精神封路封村,学校的学生也不得不窝在家里,最多就是上上网课。三河村的一群孩子们在上完网课后,闲着没事正缠着何故事,要他讲打美国鬼子的故事。

何故事本来就很乐意把自己在朝鲜打美国鬼子故事讲给后生们听。于是便来到村头开起了故事会。

何故事今年91岁,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原名叫何鑫龙,因为他喜欢讲故事,特别喜欢讲抗美援朝战争中的故事。认识何鑫龙的人都知道,只要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都有一段令人难忘的故事。村民们便送给了他一个雅号“何故事”。时间一长,他的原名倒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就知道他叫何故事,而他也乐意人们这样称呼他。

他今天讲的故事就是他天天拿在手里的拐杖故事:

“孩子们就拿我手里的拐杖来说吧,它也有一段感人的故事呢,下面我就慢慢讲给大家听一听吧。

我当年在朝鲜参加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那场战进行得很惨烈,子弹打完了,美国鬼子还是拼命地往上冲,没办法,我和战友们也不是好惹的,和鬼子们开展了肉搏战,用头撞,用嘴咬,用脚踢,总之什么招好使就用什么招。最后抱着一个美国鬼子滚下了山崖,美国鬼子的脑袋被碰开了花,我滚到半山腰时,被一棵小树挡了一下,最后便昏倒在山脚下了。一位上山砍柴的阿玛尼把我背回了家。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朝鲜老大娘家的床上了。

阿玛尼的儿子也是一名军人,现在也正在战场上和美国鬼子拼命呢。丈夫去年在一场战争中为祖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家里就剩她一个人。阿玛尼把只剩下半口气的我背了回来。

阿玛尼家住在深山老林里,附近没有药店和诊所。山里人从小就从父辈那里学到了许多自救的本领,阿玛尼用从父辈们那里学到的本领帮我接好了摔断的大腿,用祖传方子敷好了腰部的伤。硬是把一个半死不活的我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养伤期间,她把我当儿子养,一把屎一把尿,忙前忙后,我在阿玛尼的细心照料下,终于能在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前移动了。

就这样又坚持练了一个星期,我便向阿玛尼提出了要归队的要求,可是部队在哪里,不知道,阿玛尼就更不知道了,作为军人的母亲,阿玛尼知道我急切归队的心情。但我的腿伤就是再养半个月也不一定有什么大的变化。

为了能让我早日康复,第二天一大早,阿玛尼带上柴刀上山,找了好几个山头,累得满头大汗,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材料,不是粗了,就是细了。正当她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的时候,无意间一抬头:‘哎,那不正是自己想找的材料吗?远倒不远就是高了点。’阿玛尼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

为了我能早日康复,阿玛尼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悬崖我也要把带回去。阿玛尼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着,最后终于靠近目标了,正准备拿出柴刀向小树砍去的时候,阿玛尼脚底一滑:“哎呀,不好!”阿玛尼的身体悬在了空中,好在她的裙子挂在旁边的一棵树枝上,好在阿玛尼从小就在山里砍柴捕猎,身手还没有退化,就在裙子马上就要被撕裂的一刹那,她赶紧一伸手抓住了身边的藤条:“好险那!”阿玛尼松了口气,脑子里继续盘算着:今天肯定要把这个宝贝弄回去。这回阿玛尼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目标移去。经进过一番努力总算把自己想要的宝贝弄到了手,阿玛尼顺势用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哎呀,血!’阿玛尼头角冒着的大部分是血不是汗。

‘没事!’她赶紧一只手捂住额角,一只手顺势在地上抓了一把止血的野草,塞到嘴里嚼了几下,把它敷到了额角,然后扯下一片布条把头作了简单的处理。做完这些后,阿玛尼把刚才砍下来的树枝抱在怀里,高高兴兴下山了。

‘阿玛尼,您的头是怎么回事?’我吓了一跳。

‘没事,就是刚才上山砍柴时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不要大惊小怪,小何!’阿玛尼若无其事地对何故事说。

材料搞到手后,阿玛尼先是把它打磨成拐杖的形状,我想插手,阿玛尼就是不让。接着,阿玛尼用火烘烤,对它定形。然后给它打磨。阿玛尼用砂布一段一段地对拐杖进行了打磨,最后自己拄着拐杖试了试:‘不错,不错!’

我一开始拄着阿玛尼用性命换来的拐杖,特别小心,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折断了。用着用着,发现这拐杖特结实,一般人正常使用是根本不会折断的。我就大胆使用了,每天天不亮起床锻炼,走累了就地休息一下接着再练。半个月不到居然能离开拐杖一步一拐向前移动了,但是腿还是觉得有点痛。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经过两个星期的努力,我终于能独立行走了。这也就意味我离开阿玛尼家的时刻到了,走时我特意把那陪伴我一百多天的有纪念意义的拐杖留在了阿玛尼的家。好让她一看到拐杖就想起我,让她感觉到她曾经有过一位中国儿子。阿玛尼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了路口,从身后拿出我用过的拐杖:‘孩子,带上它吧,它对我和你都有特殊的意义,我知道你也非常舍不得它’……

好了,孩子们,回去好好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好,明天我接着给你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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