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母 亲

有这么一个故事：从前饥荒的年头，儿子准备抛弃年老失明同时还没有行动能力的老母亲。一天，他编了个瞎话，将娘亲背进远处的有野兽出没的大山里，放下了老娘，又累又饿的他觉得没有半点力气。他说，娘，你在这等一会儿，儿去给你弄吃的。刚要走开，娘一把拽住他，儿啊，娘怀里还有半块烧饼，你吃了再去吧！他看着娘亲皮包骨头的手心里颤动的半块烧饼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娘啊，儿对不住您啊！”

下面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我下面要讲的也是儿子和母亲之间的故事，事情是这样的：

这几天，顾华的母亲心里正矛盾着呢。她的儿媳不要她在家里住了，嫌她啰嗦，有时又多事，要把她往老家赶，她呢，又不放心儿子，怕儿子工作累了回来没人照顾，家里受了老婆的气或岳母的气又没地方诉说，总之，一句话：就是一天见不着儿子高高兴兴的样子，心里就发慌。为了照顾到儿子目前的处境，她在儿子临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间房子住了起来。

话要从头说起：顾华的父亲在顾华8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好不容易靠她那一点可怜的工资把顾华培养到大学毕业并在广州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前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女朋友，但女朋友的最低标准是在广州必须要有自己的房子才能跟顾华结婚，且女朋友的爸爸妈妈每隔一个月就要来住一个月。顾华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顾华打电话跟妈妈商量买房的事，妈妈一口就答应了，付首付款时她愿意掏55万。顾华哪里知道妈妈好像早已有了感应似的，预计到自己的儿子就要买房子了，半年前就已经把原来的房子以50万元的价格卖掉了。所以，顾华一打电话说要买房子，妈妈就表态了。女朋友的妈妈也把自己原来的房子卖掉了，房款的一半给了女朋友的姐姐，一半给了顾华的女朋友，给时就说好了：姐妹两家轮流住。所以才有了每隔一个月就要来顾华这里住一个月之说。

顾华的母亲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每件事都要做得很好才肯罢休。别人洗过的碗她嫌洗得不干净，她非得重新洗一下不可；别人洗过的衣服她嫌洗得不干净，她非得重新洗一遍才肯罢休……

一句话，家里的事情，她都得事事躬亲，这个习惯一直保持至今。顾华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她给顾华寄了一万钱，说是就不去打扰了，自己在乡下不错，望顾华放心。

第二个春节，顾华怕母亲在乡下一个人孤独，就把母亲接来身边过。

头几天，母亲还忍得住，可到了第四天，母亲忍不住了，什么事都不让干，太难熬了。便“披挂上阵”，先从洗碗开始，一吃完饭，母亲就抢着收拾起来，洗过来，洗过去，花了半小时，儿媳妇开口了：“妈，怎么还没洗完啊？”“就好了！就好了！”

整理好洗净的碗、筷，母亲又拿起了拖把，准备拖地，儿媳说：“妈，你就息着吧，地板我妈已经在您洗碗的时候拖好了！”

“拖好了？我看这个地板拖得不干净，所以还得拖一拖！”说完，不管儿媳

说什么，不管儿媳有什么想法，母亲便一个劲儿地拖了起来。

儿媳把顾华叫到门外说：“哎？你妈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明明几只碗，十分钟搞定，却整整花了了半个小时；明明我妈拖过的地，她也不知怎么的非得再拖一遍啊？难道我妈拖得不干净吗？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又是什么呢？”

“我妈怎么了？不好吗？她为了我把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房子卖掉了来给我们来交首付，世上有几个这样的母亲啊？”顾华为母亲辩解道。

“我爸爸、妈妈难道不好吗？他们不也是卖了原来住的房子来给我们交首付的吗？”媳妇回敬道。

顾华和媳妇你“一枪”我“一箭”地干上了。好好一个夜晚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为了母亲的“勤快”，被搞得一塌糊涂，连觉都睡不安稳，真是的，莫名其妙！

就这样，母亲每做一件，好像就要惹出点什么来。母亲也不明白，顾华也不明白。

母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自己在乡下做什么都很顺，也没什么人说三道四的，怎么到了儿子这儿，干什么，什么就不是？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

终于熬到了初六，母亲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回到了乡下老家，发誓：明年春节再也不到广州儿子那里去过了。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春节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嘛，顾华又开始想母亲了：原来县城里的房子被母亲卖了交了自己现在房子的首付，乡下老家那个房子太老了，简直不能住人，好像什么也没有:没有卫生间、没有自然水、没有天然气、没有……

这样的房子母亲能住吗？她一个人住在乡下过春节实在太委屈了。辛苦了一辈子，怎么能让母亲孤苦伶仃地在乡下过春节呢？想来想去，顾华决定还是把母亲接到自己的身边来过春节比较放心。

母亲此时也在纠结着呢！去儿子那儿吧，他家人太多，儿媳又嫌我做事情不入眼；不去吧，自己好像又少了什么的？

“心有灵犀”吧，可不，儿子的电话来了。开始母亲还婉言谢绝着，可经不起儿子的“软磨硬泡”，终于又答应了儿子的电话“邀请”。坐上上了南下的动车，在动车上，母亲思来想去，该怎么办呢？一年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哎！有了，母亲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就是：这次去不和儿子媳妇们住在一起，而是在靠着儿子的小区租一间比较便宜的房子，白天帮儿子家做做家务，晚上再回到自己的出租房，这样既满足了儿子的孝心，自己又能天天看到儿子、孙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太美了！

好，就这样定下来了。到了儿子家，儿媳儿子客客气气地招待了她，孙子也会“奶奶、奶奶”地叫着了，真是叫人疼爱。做奶奶地当然要表示表示啰，掏出了里面早就在家时放好的一万元钱的大红包。孙子接过大红包，喊奶奶的声音更高了。儿媳也笑吟吟地道：“妈，这次多住几天再回去吧？”

“这次，我不走了。”

“啊？不走了！我和顾华都要上班，小辉有我妈带，没有多余人来照顾您啊！”

“没事，这次我在外面租了间房，离这个小区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就到了。”

“啊！是这样，好啊好啊，这样我和顾华星期天去看您就方便多了！”

其实，母亲知道儿媳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让自己长时间地呆在他们家里，分

享顾华的爱。

“母子之爱和夫妻之爱根本就是两回事，可不知什么原因，现在的年轻人就

是搞不清楚。”母亲在自己的出租房里自言自语道，眼眶里的泪水在不住地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