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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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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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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籍作家史静波评《陇山塬》:西部新乡土文学是游子与家乡的一次约定和一生的许诺

今天在木兰书院为张少强先生的《陇上塬》举办这样一个小型的研讨会,我感到非常荣幸,非常高兴。

刚才,听了李兴民、高丽君、赵宗明几位老师的发言,深受启发和教育。我是文学的外行,文学圈外人,能够聆听文学人专业、精彩的发言,从你们的话语中体会文学的独特魅力,真是人生幸事。

对于《陇山塬》,因为我不是文学的内行,所以没有评论的资格,只有拜读的责任。非常赞同几位老师的观点,我为大家对少强的鼓励和直言不讳的建议、批评、指导,替少强感到由衷的高兴。

对于别人,我是因文识人,对于少强,我是因人识文。他是一个那样憨厚、朴实的人,在外打拼多年,饱尝生活的艰辛,却仍然不改善良的本性,是非常难得的,也是我们西部新乡土文学人引以为豪的。

刚才,赵宗明老师说,他走进木兰书院,感到震撼和高兴,木兰书院为作家们提供了一个宁静美好的创作平台,在这个平台上,理应走出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我也深以为然,少强的《陇山塬》就开了一个好头。

我和兴民商量,以后凡是书院联系的作家,凡有重要的作品问世,我们都会开一场研讨会,费用作家能承担一些就承担一些,承担不了就全部由书院承担。我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作家和作品的敬意和鼓励。

我们希望有更多优秀的评论家关注西部新乡土文学作家的写作,因为任何一个文学风格的形成和兴起,都离不开优秀评论家的关注、思考和批评。

刚才,丽君老师谈到了乡土文学的写作,我想简要介绍一下西部新乡土文学的由来和现状。书院建成以来,本着对文学、文人的崇敬,一直致力于打造一个面向全国的文学创作交流基地,发起一场探索文学赋能乡村振兴、将文学转变为乡村振兴的现实力量的实验。

因此,这个设想一开始就突破了地域观念。由于我是西吉人,便将这个实验场放在了我的老家。兴民是一个对基层、对老百姓、对基层创作者怀着深厚感情的人,也是一个文学理想主义者,受他的感染和带动,我们联系当年固原师范春花文学社的师生和周边农民作家,开始了这场文学赋能乡村振兴的“九园之乡”实验。

几年来,我们联系的全国各地的作家超过了200名,本土作家140多名,创作出大量乡土题材的文学作品。今年在木兰书院首届诗人节上,我们正式将这种文学风格命名为“西部新乡土文学”。

西部新乡土文学是具有深厚的地域特色,但超出了地域观念的一种文学风格的概括。它具有四个鲜明特征:

一是时代性,即它是乡村振兴的新时代背景下,和乡村振兴的时代潮流紧密相关的,关于乡村的思考、书写和表达;

二是乡土性,即它表现的主要题材是新时代下的乡村、乡土和乡愁;

三是主体性,即它是第一次实现了乡村建设者主体与写作主体的统一,即由乡村建设者自已作为主体对乡村的书写;

四是实践性,即它不是一种纯文学的现象,而是与乡村振兴实践和产业发展结合起来,将文学转化为乡村振兴现实力量的文学新行动。

很多参与到西部新乡土文学作家群的写作者,本身并没有成名成家的野心,只是出于对文学的喜爱、热爱。如果从成名成家的角度讲,我们大多数人的努力大概率都是无意义的。一个人死了,可能过不了头七,人们就不会记得他了。但我们具有当下的意义,即生活的意义,在文学审美的创造中,我们感受生命美好的体验,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对于未来,也是有意义的,那就是因为我们的行为,影响到他人和后人的生活方式,让他们读书求知、知书达理。所以,也许我们中间并不能产生一个文豪,但我们的后人也许会因为我们的影响产生几个真正的读书人,那我们就已经功德无量了。

文学是一种反思,正是因为这种反思,我们的社会和每一个个体才变得文明,更有道德,不断进步。对于乡村,我觉得这也是文学独特的价值和作用所在。

所以,从社会发展和进步的角度讲,文学不应该成为高高在上的东西,就像有人爱打麻将,有人爱喝酒一样,如果能够让文学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变成一种生活方式,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本身要比成名成家重要得多,意义要深远得多。

现在,西部新乡土文学作家们的写作非常活跃,非常勤奋。当然,还不能说每一首诗、每一篇散文都体现着西部新乡土文学的四个特征,因而在本质上还不属于西部新乡土文学,但这一文学风格所受到的广泛关注和它的快速发展,已经昭示出它不可阻挡的蓬勃力量。

我跟兴民开玩笑说,我们不着急,也没有野心,也不想做大,觉得有意义、有价值而恰好自己喜欢,便去做,个体的力量都是很渺小的,但勿以善小而不为,总胜于无,做他个后半辈子,只要活得久,一切奇迹都可以创造。

但在这里,我要认真地讲,西部新乡土文学是我们这些出走半生的少年,对家乡一次倾心的约定和一生的许诺,是要坚持走下去的。从少强的《陇山塬》里,我们都能感受到我们对家乡这片土地的深情厚爱,那用嘶哑喉咙歌唱着的满含着泪水的鸟。

无论你家在何处,在这一点上,大家是共同的、一致的。

刚才听大家研讨《陇上塬》,我有两点思考:

第一,兴民说《陇上塬》是“百年陇上塬,一部变迁史”,我非常同意这一高度概括的论点。这一百年来,乡村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历史巨变,这个巨变为我们的写作提供了取之不竭的文学富矿,也是完全可以产生伟大的文学作品的。

这一百年来,旧乡土中国不断解体,新乡土中国不断构建,这其中的变迁,是非常复杂,非常深刻,甚至说是惊心动魄,引人深思的。这种变迁,不是可以用宏大的政治和历史术语就能讲明白的,特别是个体在这个巨变进程中的遭遇与浮沉、成功与失败、疾苦与幸福、悲欢与喜忧,为文学提供了大显身手的舞台。只有通过文学,才能生动再现这种历史的真实,给后人深刻的启迪和思考。

这一百年来,也是个体在滔滔历史浪潮中不断消解,从而不断与现实和命运抗争的过程,每个人为个体的“存在感”不断努力,但又不断挫败,于是又在新的希望和迷茫中,以个体生命的巨大坚韧,重树个体的存在感、价值感和归属感,这种努力,至今还看不到结果。我想,这是贯穿着百年变迁史的主线之一。这个视角,是值得写作者深入观察、深入思考和深入表达的。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作家都有透视这种百年巨变本质的能力,那么,正如赵宗明和丽君老师所讲的那样,真实书写就是最保险的做法。要做一个老老实实的人,不要耍小聪明,不要自以为是,不要在写作中加入自己的私货,不要用一己的观念编造虚假故事。虚假和艺术虚构是两回事。用这种态度和写法去写,才可能写出超越我们自身局限性的文学作品来。

第二,刚才赵宗明老师说到创作方法的问题和现实主义写作。我想,我们在创作方法和技术、技巧上还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间。赵老师刚才说到了《百年孤独》,我们可以用心地好好拜读一下《百年孤独》。

这部划时代的文学巨著,影响了中国当代几个人的写作,陈忠实的《白鹿原》,莫言的作品,余华的作品,都深受它的影响。

有人说,《百年孤独》是一部文学的圣经,就在于它对人类社会,对信仰、政治、战争、经济、科学、性爱等涉及人类存在的几乎全部重大问题都进行了深刻解读。它是一部人类命运的预言和寓言:信仰、政治、战争、经济、科学、性爱,都无法改变人类社会魔幻、虚妄和孤独的本质,而这些都是深植于人性本身的。因而,如果人性本身不改变,人类就最终难以摆脱孤独的命运,像一个长着猪尾巴的孩子一样被拖进蚂蚁洞里。

所以,魔幻现实主义是马尔克斯的伟大创造,因为除了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我不知道文学如何能表现马尔克斯要表现的主旨。只有魔幻现实主义这种很“魔幻”的写作,才能抵达世界穿越现象的真实。因而,他将现象加以变形和重构了,体现出巨大的艺术表现力、感染力和语言的神性。

比如,他的开篇第一行文字:“许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上校一定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时间上的历史、现实、未来和人物主体在短短一句话里全部写进去了。比如,他写现代文明对马孔多的巨大冲击:吉普赛人带着磁铁在村里游走,每户人家的铁锅、门上的铁钉,都格格巴巴挣脱出来,跟在磁铁后飞奔。比如,他写他理想中最美的人性——雷梅黛丝,最后是坐着阿拉伯飞毯飞向了天堂。等等。

这些文字,都体现出了马尔克斯伟大的哲思、天才的文学天赋和近乎神人的想象力,可以说,一些现实主义作家写的文字,我尽管不能写成一部完整的大作,但要写一个段落,是可以写出来的。但是《百年孤独》里的文字,我连一段也写不出来。

所以,我说,我们在创作手法、方法上,在语言文字的运用上,在艺术性的提升上,还有巨大的空间。不但是我们西部新乡土文学作家,当下的所有写作者也大致如此,在马尔克斯面前都是要汗颜的,真可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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