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秘密

 母亲是一位勤劳朴实、爱子如命的农村妇女，在我们成长的每一寸光阴中，她秘密地无私地付出了很多很多。她的爱像面包，饥渴时带来温饱；像火炉，寒冷时带来温暖；像蜡烛，黑暗时带来光明。冬至到了，寒气逼人。回想起母亲的四件秘密，感觉到温暖如春，热泪盈眶。

     一

 那年冬至，母亲打电话叫我送3000元过去，说是有急用。当我把钱风风火火送去时，母亲才说出真相。

 原来，二姐曾向大姐借了三万元钱修房子，由于二姐刚成家，家底薄，经济紧张，大多是三千三千地还，次数多了两人记乱了：一个说还完的，一个说还有3000元未还 。虽然只是争执了几句，但一旁的母亲心里疙疙瘩瘩的 ，担心姐妹俩因为3000元起矛盾，就向我借了3000元。

 母亲私下把3000元交给大姐说：“你妹妹想起来了，还有3000元没还，她面子上过意不去，叫我转交给你”。

 母亲又对二姐说：“你姐姐想起来了，还完了，她脾气倔不认输，让我告诉你一声。”

    二

    29年前的立冬那天，是个星期天，寒气逼人，一大早我们围坐在火炉旁。“冬至饺子夏至面”是老家的传统，犹如正月初一早晨吃汤圆。嘴馋的我们缠着母亲闹嚷着吃饺子。大病初愈的母亲拿出几斤白面（大姐送的）说：“好吧，今天中午吃饺子。”兄弟姐妹五个人，妈妈从小最疼我，不仅因为我在重点中学读书成绩冒尖。

    我随母亲在三间小木房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菜和肉，眉头皱了起来，母亲对我说：“‘立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斌，你放心，妈不会让大家冻掉耳朵的，给妈说，想吃什么馅？。”说到这儿，母亲的眉头舒展开来。我知道只要母亲皱着的眉头一舒展，那就一定有了好办法。我高兴地回答妈妈：“芹菜肉的，韭菜鸡蛋的，还有白菜肉的。”我一口气报出了三种馅。“好，你在家等着，妈给你去买。”说完，母亲套上棉衣出门了。

    两个多小时后母亲提着菜和肉回来了。但我发现母亲的两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不见了，变成了齐耳短发。“你的辫子呢，妈？”我问。“我嫌干活碍事，今天赶集时，顺便剪了。”母亲低着头回答我。

 “妈，辫子是你的最爱，你怎么舍得剪？”我带着哭腔地问。小时候，我常调皮地拽一拽母亲引以为豪的辫子。

 “好孩子，辫子剪了还可以再长。”母亲搂着我说。

    母亲开始和面包饺，边包边说：“芹菜馅咱们叫它勤财饺，寓意勤快财来；韭菜馅咱们叫它久财饺，意味着财长久；白菜馅咱们叫它百财饺，是指百财临门。”母亲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饺子端上桌，爸爸也从地里干活回来了，问母亲：“你的辫子怎么剪了？”

 “干活碍事，剪了利索。”母亲说完就催着一家人吃饺子。

    “你把辫子卖了，换菜和肉了吧？”爸爸的声音有些大。

 “我嫌碍事。前段时间为我治病花光了积蓄，欠了一屁股债”。母亲一边小声答着，一边脸红地偷看我一眼。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妈妈是用辫子换来的菜和肉。我们心里十分懊悔，没有体谅母亲的难处，也理解了母亲管那些饺子叫勤财饺、久财饺、百财饺的含义。

 那顿饺子是我最难下咽的饺子。从那以后，我立冬不吃饺。

      三

 妻子不幸患上直肠癌，得到这一消息后，她哭了两天，绝食一天。在长达三年的治疗中，我带着妻子到重庆大坪医院动手术，到新桥医院放化疗，到人民医院做复查……为拯救妻子四处奔波。我白天上班，晚上陪护（她习惯了我的陪护，习惯了我的安慰），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主动联系到医院照顾妻子。她的膝盖出了问题，走路不便。依旧尽心服伺她的女儿。她来的第一天晚上，递给我一个大红包说：“这几年你尽心尽力治病，花了几十万，经济十分困难。这五万元拿去给晓玲治病，别让人知道。你看你消瘦得厉害，注意营养和休息，保重身体为大。”

 我颤抖地接过钱，担心地问：“妈，你这么大年纪，长时间陪护，承受得住吗？要不，我请个人吧？”

 “我身体好好的，没问题，不要请人，你那么困难，还咬紧牙关救老婆。请人护理，哪有亲人护理用心。”

 后来我才知道，那五万元里有三万元是她找亲戚借的。而且就在那段时间，她有比较严重的心脏病，高血压。

      四

 妹妹，妹夫商量着给双方母亲都买一个同款智能手机，一个3000多，两个六七千。母亲知道了，不让她给自己买。可妹夫不同意，说那样他母亲也不会要。母亲想想，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再说了，自己不要，亲家母也不会要。于是就让我买了一块1300元的手机，告诉妹夫花了3000元，等妹夫把钱给她后，母亲又想尽办法把那3000块钱还给了妹妹。

 不过，这件事差点弄巧成拙。母亲与亲家母见面时，亲家母非要与母亲对换不可。见母亲不肯，以为母亲这手机比她那个手机好些贵些，所以不再坚持。

 其实，母亲哪里知道，她使用的也是一块贵手机，我花了3000元买的。要是母亲知道真相，早就和亲家母换了。

 我常常想，母亲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还能再藏多少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