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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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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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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空(组诗)

春山空(组诗)

/张诗青

 

 

荠菜

 

这么多年了,我才跑到春天的原野上

去与一株荠菜相认,看清这模样

记住这名字,在内心留出片永恒之地

待白色的小花,日渐饱满,遍撒籽粒

 

雨水滋养的土地,定有一阵风抚过

触动琴弦,奏响生命的乐章

一株荠菜伫立其中,舒展四肢

根须埋在大地,头顶穹庐蓝天

 

置身于光阴,我始终没有跑出那些春天

但心存感激,这些春天的荠菜

没有高贵气息,朴素洗净后依旧朴素

在一个白发母亲手里,散发着平淡的清香

 

 

早春

 

栗树林长在早春的公路旁,鹊巢

还在空中随风轻晃,谁的手

试图揭开一段新鲜的时光,你我共享

 

不期而遇,让人觊觎小小的心惊

一只褐色的山鸡,带着尖叫

飞出干枯的草丛

它扑哧扑哧地,飞向栗树林深处

 

万丈光芒从真空倾泻而下,分解了

所有寒意的悲凉,我们抬头

一边走,一边承受这场特殊洗礼

 

 

锯木谣

 

阳光安好,电锯摆在空旷的地方

粗壮的黑线,勾连着

无形臂力,替代了生锈的刀斧

旁边一堆桃木,不断皴裂

抵过黑夜和雨水

 

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再次

举起那笨重的镐头,暴躁的性子

交给了逃跑的马匹,现在即便

面对一把轻便锋利的斧头

也失去了胜算的可能

 

当父亲拉下闸口,锋利的齿轮

随之开始剧烈地转动起来

诚然,对于血肉充盈之物而言

难免会产生抗拒之心

可对父亲,和眼下这堆桃木

平静的,一如往日

 

 

杀鸡

 

吃过早饭,父亲推门进来

仓皇而逃般闯进来

嘴里嘀咕,说再也不杀鸡了

这只鸡,在脖子上抹了好几刀

还是没死掉,还在挣扎

父亲的内心也在挣扎

他已经七八年没有杀过鸡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杀掉它

干脆利落地杀掉它

不知为何,手却抖得厉害

无疑这次杀鸡是失败的

为此他很难受,就像

抱怨那身经不起折腾的骨头

以后再也不杀鸡了

放下那只脖颈血淋淋的鸡

那只倒在时光的鸡

他又重复了一遍

 

 

春山空

 

在我怀念春天的时候

就会爬上老屋后那方山

坐在暖阳里,直到滚烫的阳光

灼痛我的眼睛

 

山雀站在坡地的枝丫上

它在看什么风物,听什么消息

我们感知的可否是同一个

时空的缺失片段

 

在我怀念一只鹰的时候

山中顷刻变得空荡荡

当一只鹰从视线中扶摇升空

我渴望那声犀利的啼叫

 

 

氤氲

 

清晨拾起这支空濛濛的笔

向天空蘸取几许黛颜

写则潮湿的音讯,布告天下

细微的灯,擎在手中

涣散出乳白色目光

渠边的野菜,渐渐挤在了一起

 

风在雨中缝补碎裂的鸟鸣

干枯的落叶,等待腐烂的超度

村庄堆积起伏的草垛

俱寂中,忍受燃烧的欲望

窗明几净,缓缓滤过

山峦松林缭绕多日的氤氲

 

 

黄昏

 

那天下午,一个小飞虫也按耐不住的下午

母亲去了小菜园

从黄昏的孤独一角

她带回来一筐新鲜的菠菜

放在水龙头下,低头一棵棵洗净

当摘掉衰老的叶片,去除根底粘附的泥沙

水流缓缓经过她僵硬的手背

就像穿越一段无声无息的山川峡谷

万籁俱寂,宛若这

眼前的落日和余晖,内心苍美

 

 

故人居

 

荒芜其实一直在埋没来时的路

比方在径旁随手添丛杂草

然后开堆乱花迷惑你

 

红杏在墙外年年渐增的腰身

并不具有多少可比性

只能比之前更粗而不会消瘦

 

牛栏里没有牛并非幻觉失真

它吃过的草,饮过的水

和门前这株无人修剪肆意生长的月季

同样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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