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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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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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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消暑

记得那年暑假,连续多天暑气逼人。我当时心里很堵很堵,一头是家里的繁杂事闹心,一头是想做的事不能如愿,心浮气躁的情况下,又被炉火般酷热炙烤着,心简直要炸了。

条件所限,无处可避,所居县城只有两个办法聊以避暑,一是去游泳池中泡着,二是到县城小公园的小树林乘凉。下午三四点正是游泳池爆满的时候,只好钻进小树林喘气。

当时的公园简直算不上公园,不过是距县城最近的地方长着杨树、柳树的一片树林,树林中间空间较大的地方被喜欢运动、休闲的人踏平踩光成为各种场地,散步,打门球,吹拉弹唱,跳广场舞,练剑,学太极,下棋,打牌,打羽毛球的等等,人头攒动,热闹非常,孩子们也在人群中钻进钻出,自得其乐。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就想找一处能乘凉的僻静地坐一会儿。找来找去,只有这片小树林里,树木略微密植处,暂且清静一下。树林里很少有人,偶尔有一两对情侣经过,见有人也不久停。其他的人,大概嫌这里杂草丛生,腐叶堆积,蝼蚁遍地,又没有合适落坐的所在。当然多数到公园的并不避人多喧闹,故而不可能进这清静之地。

我也并不特殊,只是这些时需要这样特别的绿阴。有绿意处,降热效果终归是有的,虽然并不可能彻底消暑。

儿子童心童趣霍霍,来到自然中,对自然的好奇心暴涨,看到什么都表现出极大兴趣。碎瓦断砖,丑石砂粒,昆虫僵尸,甲壳残片,不时发现新大陆似的叫我。随着儿子的专注点集中到蚂蚁,我也注意到这些我向来敬佩的小精灵们。有的急匆匆爬行,有的敏捷地上树,有的从急高急低处翻越,有的几十个连拉带推地运送一只肥硕的昆虫。他们汲汲营营,奔波往返,没有一个停下来休息的,更不会有休闲娱乐活动的。有阳光炙烤处也不躲避,有障碍物也不绕行,所有跑来跑去的只有一个目标——食物。在蚁穴出口,来往进出的更是脚步匆匆,也没有发现有耀武扬威指挥鞭挞的,也没有举旗领队喊话唱歌的。看脑袋也基本不相上下,没有几微几忽智商的区别。难道蚂蚁是被人这种高智慧物种程序化的动物?还是优良人种直接进化而成?不得而知,总觉得比我们优越很多。特别是人家找到食物都是先运回大本营,没有一只占居食物先富起来,奴役其他的同类。

随着儿子关注点越来越专一,我的思绪也越扯越远。

林徽因《窗子以外》中把窗子扩大,从有形到无形,表达了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总是存在阻隔。王安忆《比邻而居》从油烟味判断住户的口味、情趣、品位,最后归于平静的生活。人的心绪受外界世界影响经历几个阶段后,终归进入不受外界影响,我自泰然自处,安然静对的境界。归有光在诸父分爨,鸡犬相扰,足音杂踏中,从物质阶段到情感阶段,再到精神思想阶段,终成文章大家。朱自清从举债度日的贫困生活,到颇不宁静的现实生活,再到志虑忠纯的学术生涯,最后进入儒生抗争的精神领域,哪一步都会受到来自外界的影响。

外界因素对内心影响,谁都不会彻底摆脱,任凭深寺髙僧、世外隐者,明圣哲人,他们所能做到的不过也是滤掉投到心湖间石子泛起的那些杂波,只留下修为志极的共振而已。

张岱居陶庵岂能静处,梦忆也濡染着浓浓世井气息,而他学术造诣之高,著作成就之丰,没有相当的过滤能力,只能落得个空自忧叹的处士。

陈景润攻克数论高峰的那些年年岁岁,时时日日,窗外何曾有过片刻宁静?他能在油灯孤影中蚁迹满纸,草稿叠屋,多亏他有超级滤芯、极品耳膜;也得亏他能潜游数海,不涉世嚣,数学界才会在一层髙峰上再攀一极!

泰山崩塌,麋鹿兴左的儒生;大难历劫,淡漠生死的商英;硝烟弥漫,炮声隆隆,弹片横飞,子弹呼啸中犹能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的儒将,他们淡定、淡然、淡泊之时,心游八极,犹自归一,思极四海,专注一用。唯此境化,方能闹中静处。

心静自然凉!老百姓用热闹乘凉,我却在乘凉中孤影自怜,惭愧!

看来,没有心坚如铁的凡我,空思滤网隔膜,不如打开窗户,走进世间。山水自有清音,尘世也有绝响,何必凡人自扰?

小树林也能顿悟,炎暑更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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