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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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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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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远的小山村

小时候,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村边那片树林,那是沟里长满树的一片树林,浓浓密密的一沟树,在哪一个季节都让我有一种进入世外桃源的感觉。冬天是一幅水墨画,黑黑的树枝树干、雪白白的地面、褐黄色土埂、黑色的石崖,共同勾勒出线条特个性的水墨丹青。春天是变化着的画,黑白而浅绿而草绿而翠绿。夏天最美,一幅色彩十分丰富的油画,立体的翠立方,明晃晃的天,黄褐色的地,浓绿的树草,鲜艳夺目娇嫩的花,各种昆虫、小松鼠、野兔、麻雀、啄木鸟、喜鹊、黑山鹰、野鸡等等,这就是一个魔幻世界。秋天不太好,从浓翠到枯萎,像从青春到垂暮的快放浓缩片,但能收获不少野果,有刺玫瑰、野荆棘的红得像火星星的果实。我们经常进入树林不只是玩耍,夏季大人们忙地里的活,放羊,放骡子或放牛的任务,兼割草的任务就成了我们的工作,也有没人管相约逃学疯玩的,有时和大孩子捕松鼠掏岛蛋,冬季有拾柴禾的任务。不管是带着任务还是玩,都愿意来这里,最重要的是多数孩子都常到这里,这就成了我们的“百草园”。

可惜那都是农村大集体时代的事了,分地到户后,集体不存在,大队很少有人管了。乱砍滥伐的现象极普遍,能被利用的树木几被砍伐殆尽。当当的砍劈声,嘶嘶的拉大锯的伐木声,把昆虫的奏鸣曲,把啄木鸟的洞穿天地的梆子声,把鸟儿的古筝曲都赶走了。村里绝大多数成年男人都是砍伐树木,毁灭乐园的刽子手!所幸,这时的我到外地读书,很少回家,不然我无法知道面对这一切该如何适从。但我还是被裹挟其中,现实是充满悲哀的,是无奈的,是凄凉的。放假回家后,必须面对生活现实,家长成为砍伐大军成员,男孩子理所当然如此。

把大自然搬回家是所有人的心愿,搬不回就来到大自然,这是人性所属。但砍伐树木,猎杀野生动物,挖山寻宝等行为是比动物弱肉强食残酷百倍千倍的行为。自然依照天然法则塑造成的万物其实都是有灵性和生命的。肆意戗害,为满足一己之私欲,简直惨无人道!

人类社会不断膨胀,必然侵吞更多的自然领地。这是每个个体人无法更改的事实,若任意侵吞下去,最终的结果必将是人类自己被自然侵吞,这也是人类无法更改的自然法则。成人后觉得降雨稀少,不知道与森林的消失有没有关系,水土流失严重倒是树木被砍伐殆尽直接导致的。

三十多年过去了,回到村里,看到留存在村里的只有一些老人,偶有年轻人和孩子也多是回村探望老人的。村子周边很多坡地已经撂荒,山上山下种上不少松树,荒山也不再是秃头了,但没有了春耕秋收人来畜往的情景。看着眼前的村子,不由得想起曾经。每天凌晨水井边总会聚集很多人,说话声,铁桶互相磕碰、铁桶与石头碰撞声,扁担铁钩和桶的声音,烘托出全村凌晨最繁忙的情景。人们边挑水边聊,顺便商量着安排一天农活。闲时村口围着几圈抬杠的男人和拉家常的女人们。几个青年用石子玩地面符格游戏。孩子们在空阔地上追逐打闹,跳绳,踢踺子。小媳妇儿三三两两悄悄地说私房话,露出葱白似的胳膊,扭着豆荚似的俏身材。吱吱吜吜的牛车、骡子车。成群的羊经过,羊粪洒满街道。

  村子啥时候开始荒凉的?私挖乱采后?其实,年轻人外出打工见了世面后,人们就陆续离开村子,土地给他们的热情和希望已没有多大意义了,人与人相邻相助的感情也被暴增的物质财富稀释了,他们失去了所眷恋的猫狗,亲情早己远离,土地被强占成了沙堆,孩子要到城里的学校读书。绿化公司种植多少树也与村人无关,村人每天见到禁止烟火,禁止放牧禁示牌子后,感到自己已经成了外人了。

回想小时候的村中生活,有价值的并不多,多的是贫穷,多的是落后,多的是低贱,但现在彻底告别这些后,为什么常常梦见村里生活?

梦见和小伙伴顺羊肠小道走进大山,攀爬悬崖;梦见和三菊花骑车去乡中上学路上歇息时谁也不理谁;梦见爷爷奶奶年迈还到地里干活;梦见爹妈骂我没出息;梦见很多次从很险的山路冲下山坡;梦见很大很大的蟒蛇……

最想梦见在那片树林里,把骡子栓好让它自己吃草,我时而去溪水流淌处戏水,时而仰卧在草地上任斑驳的阳光洒在身上,随便蚂蚁螵虫在身上爬来爬去,听鸟儿清脆明丽的啾啁,看树干、云天、野花,想同学、老师、未来……

全国范围的精准扶贫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村民告别土窑洞搬进抗震房,一排排新房平展展铺了一大片,村子以一种簇新的面貌展现在眼前。

走在街上,老人拉着问长问短,看着30岁以下的年轻人都不认识,问了又问也想不起是谁家的孩子,只有那几位同年般辈的能详细地告诉我一些大概的事情,但所说也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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