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路

——故乡拾遗之七

作者：张伟棠

从村口一直通到两公里的公路上，是一条五尺宽的田埂。

别看我们这个村只有三十户人家，但时间一长，便在田埂上踩踏出一条五寸深，一尺阔的小路。

小路两旁则长满绿油油的小草。

春天，农民们在这小路来往走动着，十分繁忙。当水田映着蓝天时，这条小路象彩带嵌在绿绸中横过一面大镜子似的。

那镜子还不时照映出小路上的行人那忽忙的身影。当水田插上了秧苗之后，一片绿洲，唯独这条黄白色的小路，明显地把绿洲分成两半。

这是个多么让人舒适的美景啊！

小时候，我常骑在水牛背上，把牛赶到这小路放牧。看着牛吃着小路两旁的青草，我和同伴们的心都乐得开花······

令人不快的是，在我们的生活中会出现冬天。

收获过后的田野，一片荒凉。小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小路两旁的草地被霜冻坏了，象害了病似的面黄肌瘦。

冷落的小乡村偶尔出现两声狗犬或孩啼，一缕缕炊烟被猛烈的北风刮走。

我们一群放牛娃不知到哪去放牛才好。望着耕牛不能吃到青草的可怜样子，我们都难过得哭了起来······

有一次，我和伙伴们正在翻过土的田野上玩打仗。

两个青年骑着自行车在小路上走着。一个戴墨镜，穿着喇叭裤，从村内往外飞奔。另一个留着长发，穿着花格T恤，从公路那一头向村内驰去。他们都沿着被人行得平净光滑的小路悠然自得蹬着车子，不愿驶到两旁草地上去。

忽然随着一阵急剧的车铃声，两辆车子相撞起来，他们轰咚一声跌到了，那副墨镜还抛进了稻田里。

他俩怒得跳起来破口大骂，粗言烂语满天飞，互不相让，最后竟动手打起架来。幸亏一群社员赶来劝架才未伤人。

看着这些，我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没有心思玩打仗了······

当春天又回到大地的时候，我们仍旧到小路上去放牛，并趴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谈天说地。

这条小路呵，虽然小，但却走过浩浩荡荡的喜送丰收粮的队伍，也走过路线教育工作队，还走过·····

多着哩。这时，路上又来了两个骑车的，一个五十开外的老伯，一个身体健壮的妇女。相遇时，他们各自都下了车，推着车子从草地上走过，并互相投过去感谢的一笑！

乡间小路呀，我永远跟你在一起，农民们永远跟你在一起。现在，你已经越走越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