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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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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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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


我8岁那年开始,在老家龙门水西小学读书。

那时,物质贫乏,我们的生活很清苦。夏天,我上学没凉鞋穿,就蹬着一双木屐。木屐走在泥路上的声音不大,但到了学校走在阶砖上就霍霍作响。这种木屐制作简单,用木块锯成鞋底状,鞋头钉上一块拱形塑胶即可。钉子是圆头图钉或一公分的角钉,塑胶则从废旧车胎上剪下来。一排五六颗各种颜色的图钉按在鞋头两旁,看上去很美,颇有艺术感。角钉又叫屐钉,由于钉头小,要加一层胶垫再钉上去才牢固。

70年代初,大哥已跟父母出田赚工分了。放学后,我就跟二哥去兜鱼、摸螺或者去摘蛇泡、稔仔、美人蕉吃。我们都是用每天晚上的时间做功课。那时,周六早上也要上学。到了星期天我们就去挖地胆头、多须公或者割芒草、车前草,有时也会去水沟戽渔或者到干枯的河底捡废铜烂铁。

我9岁那年,最小的弟弟出生了。我下面有3个弟弟,我成了他们的三哥。由于我读书成绩不错,还是班长,弟弟们都很崇拜我。在追逐打闹的时候,发生争执了,谁是谁非?他们都乖乖的听我裁定。怎么处罚?他们也听候我的发落。惩罚的方式很多:用饭浆把白纸条黏贴在鼻尖上;用蚊帐夹夹耳朵垂子;用手指弹耳朵,轻的弹一两下,重罚就多弹几下。

我和大哥二哥做错事,父母就罚我们抄毛笔字或者干重活:去井头挑水把缸灌满;去鱼塘挑水冲洗猪栏;去五里外的山上砍木柴并挑回来放在门前的禾塘晒干;去屋后菜田割猪菜斩碎后放进大铁锅烧熟。如果是晚上进行处罚,往往是在阶砖地上做俯卧撑、在木梯和柜顶架一条竹担干做引体向上。父母对我最优待,处罚我的时候就叫我背诵唐诗、宋词。这对我日后文学创作帮助很大。

那时,门前的禾塘就是我们的乐园。我们蒙着眼睛玩“摸人”;蹲在地上打玻珠;有时玩木螺、推铁圈,有时学踩“驳脚”。除了经常欣赏女童们踢毽子,还可以看到两只公鸡的精彩格斗。我们也经常在禾塘边的瓜棚下捉蜻蜓,或者拿弹弓夹石仔射苦楝树上的麻雀。有时候,个子很小的相思会飞到禾塘上,一跳一跳的挑逗我们,我们一向前它就飞走了。

那时,逢三、六、九是龙城镇的赶集日。我们几兄弟都喜欢这几天的到来。父亲经常在赶集日把农产品拿到镇上去卖,有时候卖鸡蛋,有时候卖我们去山上采回来晒干的地胆头、多须公、车前草等中草药。然后,买回盐、酱油、火水等生活用品。七十年代初我们村还没通电,晚上还是点火水灯。每次父亲赶集回来都会分给我们几兄弟糖果、饼干或者甘草榄、酸梅干等美食,有时候给我们带回铅笔、胶刷、作业本等文具。最让我们兴奋的是父亲偶尔会带一两本小人书回来,几兄弟马上争相传阅。

我们也盼望中秋、春节的到来。不管如何清贫,到了中秋节就有月饼吃,晚饭还有鸡有肉有鱼,拜月亮的时候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春节就更热闹了:提前一个月父母就开始备年货;节前几天我们打米饼、包角仔、夹糖环;大年三十晚上放烟花、烧鞭炮;年初一开始穿新鞋新衣服,还有利是钱收;每天亲戚来来往往,餐桌上的饭菜特别丰盛。

夏天,我们经常脱光衣服跳进白沙河游泳。河水冰凉、清澈,感觉舒适。白沙河不深,河底的水草、枯木、鹅卵石清晰可见。水里的鲫鱼、南刀鱼和花锦衣、白头翁、红眼鰆游来游去,有时候还会偷偷冲过来咬一下你的脚底,让你又痒又爽。

冬天,我们跑到番薯地捡番薯,然后找一堆干柴草放在田沟里点燃,把捡来的小番薯(大的捡不到)放进火里烩。烩熟的番薯特别香,皮一剥开,口水就流出来了。有时候,我们也去捡木薯,烩熟的木薯把中间那条筋去掉后吃起来同样津津有味。

我们班有个特别活跃的女同学叫细花,跳绳、踢毽都是村里赫赫有名的,跳半个小时不喘气,踢三五百下不用停。她是村支书的女儿,家庭较宽裕,生活比较好。可我是班长,学习成绩比她好。她就坐在我旁边,经常抄我的作业,考试也想尽千方百计偷看我的试卷。她家是全村最高的两层楼,就在我们家斜对面。每天上学的时候,看到我出门了,她也会跟上来和我一起走。有时候,她会带一些番薯、芋头、香蕉之类的东西给我吃。“感谢你,昨天考试我也一百分。”她还送过一支金华牌水笔给我,让我感动不已。

1974年,父亲落实政策回增城。我们离开水西的时候,细花还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目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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