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的不肃静,村里一部分人疯传,说过了这年村子要拆迁,刘老汉半信半疑。祖祖辈辈住了几百年的老地儿,一不挡道,二不阻隘,是得罪了哪路大神,非要给拆了?
传言来势汹汹,立马登为喜庆中的大年注入一剂猛料,酒桌之上,闲谈之间,回避不了的热门话题。尽管,没有人掌握拆迁的真实信息,但当多数人加入了掺和议论,可信度便不容小觑了。
刚出正月,冻结通告果真贴在了大街小巷的显眼位置,村子列入规划,建什么生态旅游区,拆迁势在必行。不几天,拆迁丈量小组随后进驻村里了。传言转变成事实,无风不起浪的正确性得以验证。两年之后安置房才建成,当务之急是必须寻摸地儿搬家唠。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拆迁真的降临头上,村里还是乱腾的不成样子。仅仅几天,陈年旧物的零碎破烂塞道堵巷,收旧货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响遍村里街道旮旯。
刘老汉有两儿一女,女儿嫁去外村,户口随之迁走。大儿子在本村住,早已分家另处,过自己舒适的小日子了。刘老汉一直住老宅,不过当初分家时,老宅分在小儿子名下。小儿子进城打工七八年,且在城里结婚安家,平常素日极少回来。刘老汉一个人独处,生活倒也安稳自在。碰不上拆迁,刘老汉的生活或许一如既往平静,可做梦想不到这辈子会遇上这百年不遇的棘手事。
拆迁方案公布,凡是持有本村户口的,每人将分四十平方米的新房,不够平方数的,采取成本购买方式。这意味着刘老汉可获四十平方新房的权利,若要独房,必须出钱再买平方数,按成本价算,对于以土地为生的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虽说老房子拆迁政府给予一部分补偿款,不过房子分给了小儿子,拆迁款分配自己说了不算。几万块啊,没收入的刘老汉掏起来有难度。那方案只有一个,刘老汉必须与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合并要房,可跟谁合并要慎重选择的。
刘老汉举棋不定,大儿子首先找他摆明态度,四十平方应该给他。大儿子理由充分,说有了这四十平方,自己就能要两套八十平米的安置房,过两年孩子结婚不用犯愁了。按拆迁规定大儿子能分得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但孩子一大,结婚成家势在必然,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合适。大儿子未雨绸缪,想给孩子争取一下的心情可以理解。
刘老汉想这不是件小事,还是把儿女们聚齐共同商量一下吧。不成想,刘老汉当面还未把大儿子的意思表达完,立马遭到女儿的强烈反对。女儿称户口迁走自己也是响当当的刘姓人,拆迁分不到房子够憋屈了,父亲的财产四十平米怎么说也该有一份,凭什么由你这个当大哥的独自占有!女儿辩的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大儿子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予回击,兄妹俩当场撕破了脸,争得面红耳赤。小儿子不吭气,冷眼盯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吵的不可开交,坐着不插话。利益使然,亲情不堪一击,刘老汉一脸愁苦。看兄妹俩吵得吐沫横飞,气愤填膺难以收拾,刘老汉瞅一眼小儿子,问:“老三,你啥意见?”小儿子见老子问到他,不能不说话了。“爸的这四十平米,你俩谁也要不着!”老三一张嘴,语气惊人。
“凭啥?”几乎异口同声,大哥大姐质问弟弟。
“凭啥?凭啥你俩也要不着!”老三顿顿,冷眼飘扫一眼面前一脸黑沉的哥姐,继续说,“爸现在住的是我的房子吧?是我一直在养吧?要拆迁了,爸的这四十平方理所当然归我,你们还好意思争来抢去!”
冷不丁听了老三这话,姐俩对视一眼,心里豁然明白,“好啊,老三。原来你早盘算好了,是想独吞爸的这四十平方,是吧?
“啥叫独吞?爸跟我住,我要是光明正大。”老三慢悠悠摆明理由。
“独吞?门儿都没有!”兄妹俩举止激烈,强硬反驳,“爸的共同财产,你凭什么占为己有。”
两人之争,变成了“三国杀”。刘老汉紧闭双眼,痛苦的垂下花白的半秃脑袋。
村委大院,每天来解决拆迁纠纷的村民进进出出,闹闹哄哄,吵吵嚷嚷,原因只有一个:房子。
鉴于孤寡老人多经济条件有限等实际困难,不久,经过村里与有关部门协调,调整了安置措施,独建一处老人公寓,提供给愿意独自生活的无依无靠的老人们。
刘老汉的住房难题算是解决了,可与三个儿女关系之间的裂痕,一时半会恐怕是难以愈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