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雾中弛行

在晨雾中弛行

深夜，万籁俱寂，偶有一两声犬吠从小区的远处传来，初秋的微风从窗户吹进，身上有一些淡淡的凉意，头脑便有些清醒，

到了中年，喜欢在这时刻思考一些问题，有意义的，无意义的，人生的，工作的，生活的，在脑中来回交织着，从前的记忆有时也会从脑海深处泛起，心底便有一丝遗憾，转念一想，电影《一代宗师》里有一句台词说得很精彩：没有遗憾的人生不算真正的人生。正要翻身准备入睡，身边的爱人这时发出一声梦呓，扭头看去，借着窗外路灯，爱人沉睡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笑容，估计又梦到女儿了，其实女儿暑假在家已经有两月之久了，但她总会在梦中遇到，此刻女儿也在隔壁房间，天亮后就要送她去学校。

早晨起来，推开窗户，一丝凉爽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桂花香味不知觉进入鼻腔，带来一股淡淡的惬意，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洗漱后，开始给猫咪添水加粮，打扫小院，青石板铺就的院落有些许潮湿，地面上只有一些淡黄的落叶，晶莹的露水挂在茶梅树的枝梢上，天边的东方已经泛起一缕鱼肚白。站在院子中间，面颊部能感受到淡淡的水汽，初秋的清晨总是有一些雾气，正如天气预报一样，今天本地区有雾，局部地区可能还有浓雾，请驾车人谨慎驾驶。我喊起妻子和女儿，收拾好行李，吃完早餐，便驱车送女儿去开学。今天是她研究生的开学日期，行李装了将近一车，除了我们三人的座位外，汽车内部的空间都塞得满满当当。

上了高速，天色还早，太阳还没升起，晨曦中只有白漫漫一片乳色，笼罩着静逸的大地，路上没有几辆行车，道路上方有一层薄薄的淡雾，若隐若现，远近都有，或浓或淡，汽车在晨雾中飞驰，像一位飞速奔跑的运动员在跨越这些雾障。我们驾车行经的这条路是地处江淮平原的高速路，临近有洪泽湖和多条河流或池塘，在这初秋的早晨总有雾气，我以前在省城读研的时候，经常在这时候开车往返，也很熟悉路面的情况。远处的村庄在这清晨里和田野中树丛交叉相映，像一幅幅移动的山水画，没有色彩斑斓，只有黑和白，或是灰白，远眺过去，皆是悦目之景。

妻子担心我早起疲劳，开车分神，便有一句没一句和我聊天，谈谈家事，说说父母的健康状况，偶尔也聊聊彼此工作上的事情，有行医中的困惑，还有一些工作中的趣事。当然谈的最多的，还是我们的女儿，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更是我和妻子交谈最多的话题，从女儿小时候说起，有成长的喜悦，也有她青春期的烦恼，有求学中的激情，还有受到挫折时的苦闷。交谈中，偶尔妻子眼角还泛出隐约泪花，我们声音很低，唯恐惊醒在后椅上补觉的女儿。从后视镜中，我瞥见女儿坐在后座上，正闭目休息，清秀的脸庞，几缕发梢轻掩颊部，小马状的银色耳钉在两边耳垂处闪闪发光，一身鹅黄的吊带休闲裙让她显得青春逼人，俏皮中又带着一股大学生知性之美，正是人生大好时光啊，我握紧方向盘，心中暗想。

驾车过了一段视野极佳的路，不远处，晨雾一下变浓了起来，能见度迅速下降，我知道遇到了团雾，赶紧集中注意力，不再和妻子聊天，身体坐直，抚稳方向盘，旋开汽车雾灯，盯紧前方的道路和车辆，调整车速，间断还从后视镜注意后面驶来的汽车，避免距离过近，几分钟后汽车安全驶出团雾区。此刻太阳已从东方升起，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被朝阳映照得有了生气，好像一下苏醒过来，纷纷向过往的汽车行注目礼，树顶的枝叶有黄，有绿，有橙，异彩纷呈，似乎在晨光中眨眨“眼睛”，上方的雾气已经逐渐散去，远处的村庄有人在走动，池塘边有三五个垂钓者，他们抛起鱼线，在天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几只白色大鸟，拍打着翅膀，从水面掠过。行经的原本黑褐色的路面也泛起了淡淡的金色，道路中间的灌木丛错落有致，接受这阳光的洗礼，好像也精神了许多，目睹这一切，我的心情更愉悦起来，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旋开音响，黄灿那充满磁性和感伤的声音便在车厢里充盈起来，“黄玫瑰，别落泪，所有的花儿你最美。受了伤，别伤悲，别让泪珠湿花蕊。别让我看见你的伤悲，我会为她心碎......”这首《黄玫瑰》好像是写给一个失恋的女子，慰藉她受情伤的心灵，但此时我想送给女儿更适宜，是啊，你看汽车就是她，高速路正如她人生道路，行李如同她的抱负，雾气如人生坎儿，父母在一路扶持，希望你遇到了挫折（团雾）不要气馁，不要害怕，只要心中有爱，有勇气，未来一定会在自己掌控之中！

汽车继续在路上飞驰，已是晴空万里，如水洗一般，有几朵白色云彩在天空中，俯视这沁人心脾的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