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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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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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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酒

记得人生第一次喝酒,是在我虚九岁的那一年,正月初九,和父母去一个长辈家拜年,席间,这个长辈喝得酒性正浓,和我父亲推杯换盏,后来竟让我也喝上两杯,他对我父亲说:男孩子嘛,以后一定要会喝酒,看你家这孩子,额头宽阔,眉清目秀,两眼清亮,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把酒学会不坏事。听到长辈的话,我既紧张,又有点兴奋,两眼看着父母,等待他们的发话,我清晰地记得当时酒桌上大人们喝的是竹叶青牌白酒,产地来自千里之外的山西。长辈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私塾老先生,在乡村里威望很高,父亲年幼时候也曾在他家练过字,背过三字经,受过戒尺的教训,对他很是尊敬,听了这,又是一番喜话,内心自是开心,作为父母,其他人夸奖自己孩子,总是很自豪,而今天又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讲出的话,于是他答应了。在父母眼神的鼓励下,我没有先尝一口酒,而是端着盛了半杯的酒杯,学模学样,站起来,向长辈敬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那位长辈更是俯首鼓掌,接连对坐在身边的父亲说:好!好!你们生了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好孩子啊!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我仰头喝下了人生的第一杯酒,白酒入口,过喉咙,淌入胃中,顿时我像一口吃了两个红尖椒,满嘴被辣地发麻,顺着神经直冲大脑,思绪中一片恍惚而又不失机灵地闪了一下,母亲忙端上一杯热水,让我喝下,不久上腹部暖和了些许,那种浓烈到麻麻至头的感觉好多了。后来我又陆续喝了几小杯,记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直至被我父母一边一手牵着往家走,我头还有点晕乎乎,室外寒冷的空气刺激着我的面颊,似乎还有鞭炮的硝烟味道,时不时钻入我的鼻腔,路上的雪还是冻的严严实实,两脚不怎么听我使唤,长辈家离我家不远,约莫走了一刻钟就到家了,幸好父母一直搀扶着我,才没滑倒。到了自家屋后,家里的大黄狗摇着尾巴迎了上来,我咧嘴朝它笑着说:我今天喝酒了,来啊,大黄,给你闻闻......本来和我一直很亲近的大黄狗,那天看我那样,上前嗅了嗅我的裤腿,转身就跑了,直到我半夜醒里,触手之处摸到一个毛绒绒的物件,才踏实下来,它又回来了,像从前一样,陪着我入睡。

再次喝酒,已是高二暑假,父亲好友来我家串门,不巧的是那天父亲外出办事了,母亲挽留他留下来吃饭,做了几个菜,让我陪他喝酒,想想自己也快成大人了,便也没犹豫,端起酒杯和他碰杯。白酒再次入喉,那种久违的麻辣感再次冲上大脑,但没有第一次喝酒那种浓烈,我浑身微微一颤,喝了一口热水就稳住了身形,接着再喝。那天我喝多了,客人走后,我蹲在路边吐了,母亲轻抚我后背,让我喝了几口糖水,我的胃才舒服一些。她告诫我以后一人在外少喝酒,喝多伤身。可惜那时我年少,并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在随后的日子里,尤其是工作了,走上社会,我在一次次酒局中,酒量好像也长了一些,时常微醺,也有醉过,逐渐沉迷在酒后的放松感觉,忘记了烦恼,忘却了琐事。在北国之皑皑白雪中,室内温暖如春,我和好友把酒言欢,看着室外的纷纷雪飘;在三亚的南海沙滩上,海风习习,我陪着爱人一边喝啤酒,一边听海鸥声鸣;在上海的和平饭店,表哥陪着我,吃着海鲜,品着老酒,窗外,霓虹灯不停闪烁,黄浦江上船帆点点;在黄山的山巅宾馆,晚上山风裹着春天的气息,我和同学一边喝酒,一边回忆上大学时的往事,天上繁星满目。

一周前,五十岁的生日如约而至,我约上十余位好友一起聚聚,他们都带上自己的爱人,男男女女,热热闹闹地坐了两桌,在祝福声中我读了自己写的生日晚会致辞,我说:......过去的五十载,在亲情、爱情和友情的关怀下,让我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没有真正跌倒而一蹶不振......感谢在座的大家,是你们在我寂寞孤独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一声“大哥”的呼唤,让我热泪盈眶,我就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一樽空对月!......接着我轮番敬酒,他们也频频回敬我,和往常不同,那晚我酒后头脑异常清醒,看着大家笑颜逐开,我内心平静,品着如醇厚老酒般的友谊。酒席至酣,气氛在一众女人的英文生日歌中达到高峰,在大家的欢呼中,我仰头把一壶白酒一饮而尽......回家的路上,爱人搀扶着我,外面冬日依旧寒冷,有如我九岁时第一次饮酒时的样子,不同的那时是下午,此刻已是夜晚,路灯拉长了我们的身影,不知沿街的哪家窗口飘出了一首老歌:经过了许多事,你是不是觉得累,这样的心情,我曾有过几回,也许是被人伤了心,也许是无人可理解,现在的你我想一定很疲惫,人生际遇就象酒,有的苦,有的烈,这样的滋味,你我早晚要体会,也许那伤口还流着血,也许那眼角还有泪,现在的你让我陪你喝一杯,干杯, 朋友......我仰望夜空,想起了虚九岁的那一个正月初九,想到了家乡,想到了那条陪伴我童年的大黄狗,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一些人,眼角不经意间湿润了,月光洒满了我一身,直到我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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