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疾行

过了上元节，烟花燃放后的硝味还在寒风中飘散，时不时刺激着人们的大脑，年好像还没过完，一场大雪却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比年前的三九腊月那场雪还大，似一个久别的恋人来约会这思恋她多久的苍茫大地，浓烈而奔放。雪下了整整一夜，早上起床，推门一看，院子中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积雪已经有好几公分厚，把昨晚燃放的鞭炮碎屑包裹起来，隐约可见一丝红色，树梢上、屋顶上、路灯上都是白雪，仿佛洁白的草甸一样把它们笼罩，大红的灯笼挂在路灯下，一半白色，一半红色，好像一个鹤发红颜的爷爷看着调皮的雪姑娘，眼神中满是喜庆。但此刻，雪仿佛没有停下的迹象，在清晨灰白色的天空中，还在不停地飘下，团团绰绰。地面也开始结冰了，大路上有汽车不时驶过，倒是没有太多积雪，只是人行道和小区里雪水开始冻起来，在零下五度的气温助力下，冰层开始厚发起来。

爱人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飘雪，不无担忧地和我说：这么下雪，如果再经过一夜，地面肯定会结冰，到时道路上行车不畅，说不定高速也会被封了，女儿开学就受到影响，不如今天趁路面还没结冰，开车送她去学校如何？我看了看外面，想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再说这点风雪对我这有二十年驾龄的人来说，完全能对付，便征求了女儿意见，她也同意，于是我们决定午饭后就出发。

过了午后，雪花开始变小，仿佛从昨夜浓烈的东北女汉子变成了时下温婉的江南小女子，天空还是灰茫茫地一片，“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大诗人陆游是在除夕晚上看下雪有感，而此次，雪落无声，寒风依旧，我没有了再看初雪的风雅，只有勇往直前的心思。城市高架地面上少许残雪，没有影响行车，我们开车拐上高速入口，还好没有封路，驶上高速公路，一路向南，车流量不少，路面少许水泽，丝毫不影响疾行，只是前面车辆车轮甩出的水汽和细雪飘到前面挡风玻璃上，需要雨刮器及时清除。我和女儿说：你看，我们高速上行车就如实现你的人生理想，周围车流量就如你的竞争对手，恶劣天气有如求职的境遇，但我们没有畏惧，勇敢地加入，前面学校就是你似以后的工作岗位，我们铆钉目标不放手，尽管前方灰蒙蒙的，但只要不放弃，保持清醒的头脑和不服输的干劲，一定会实现理想。女儿听了，莞尔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爱人笑骂我：开个车，还讲大道理，累不累啊？我便不再说话，一心驾车。

约莫半小时左右，雪终于停了，天际边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阳光从这缝隙中透出，天空好像明亮了一些，道路两边或远或近的村庄也变得清晰起来，它们多是两层红砖青瓦小楼，围墙的墙面大多都被刷成白色，与屋顶的积雪几乎连成一片，在初春的午后，村庄就安静地坐落在苏北平原这片大地上，和电线杆、池塘、田野及远方的高铁架构成一幅立体的山水画，偶有几只不知名的大鸟落在电线上，很快又扑扑翅膀飞走了。此刻村落又如历经沧桑的古稀老人一样，一边在等候着外地游子归乡，一边看着高速上行驶的车辆，如红尘中你我一样的凡人。我们一路南行，穿过京杭运河，越过长江，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有一丝丝光芒透过云层照向大地，道路两旁的枝叶便有了一抹金黄色，我们望向远处，那边已似春色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