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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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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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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三爷

秋风瑟瑟的时节,正是一年中万物萧条的景象。早晨起床,我正在洗漱,便接到父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你三爷今天凌晨去世了!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那个老年后把儿子认成"金日成"的老兵走了?永远地离开自己的故土和乡亲?真的是那个三爷吗?我有点恍惚,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三爷的场景。那还是柳絮纷飞的季节,我返乡探亲,村口老柳树抽青,三爷拄着拐杖,站在树下,看着远处的虚空。我下车,快走几步,大声喊了一声:三爷好!他睁大眼睛,用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摸着我手,嘴巴张了张,口水便顺着嘴角淌下……

三爷,官名张宗贵,乳名"三黑子",上世纪三十年代生人,年轻时候当过兵,上过战场。我的故乡和三爷在一个村庄,算起来,两家血缘还在五服之内,在农村也可以说是至亲。三爷青年时期没有什么扬名立万的事迹,但入伍的事情却可以大写特写。

一九五零年八月的某个夏夜,离立秋的节气尚有几天,三伏天酷热的余焰,还在苏北平原大地上肆意蔓延着。田野里刚插秧不久,新秧的青香乘着夜风围拢着村庄,蛙声片片,萤火虫闪着点点亮光在村落上空飞舞着,夜空的繁星也亮出璀璨如钻石般的折光。三爷家的院子,此刻坐着十人之多,把院子坐的是挤挤扛扛的。一股艾草被堆在上风口隐燃着,散出缕缕烟雾,顺风而散,这也是农村常见的夏夜乘凉驱蚊办法。虽然,逼仄的院子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夏夜燥热,但现场没有嘈杂的人声,偶尔有一两下拍打蚊子的声音传出,气氛便显得有点压抑。

三爷的父亲把长杆烟窝里的最后一口旱烟吸完后,在拖鞋底使劲到敲了几下,向地上啐了一口,又清了清喉咙说:今晚我们大家庭开这个会,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三个儿子都在,嫁出去的两个闺女我也喊回来了。毕竟这是大事情,一起商量商量最好。三爷的父亲幼时家境不错,读过几年私塾,所以这几句话说的是有模有样。在场还是没人说话,三爷的母亲紧挨着父亲身边,摇着大蒲扇,为怀里睡着的孙子扇风驱蚊。片刻后,三爷的父亲又开口了:刚才我说了,公社里来征兵了,又要打仗了。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大队干部上午到我家通知,我们家有三个儿子,按照现在的政策,必须出一个人去前线打仗。大儿子要在家撑门立户,二儿子媳妇才过门,还是进门喜,三黑子才满十八岁,身子骨弱,又瘦小,毛还没长齐,平常就知道下河捉鱼,你们说说哪个去打仗最好?两个闺女,喊你们来,也说说自己主意。

两个闺女张了张嘴,没有接话,一旁的姑爷也是闷声不吭。这时,大儿媳妇开口了:按理说,我家是老大,应该去打仗,但现在孩子还小,她瞥了一眼躺在奶奶怀里的孩子,有点哽咽地说:我实在不想让孩子早早就没有父亲!三爷的父亲听完后,立马就呵斥她:不要说什么晦气的话!谁说上前线就肯定死人的?孩子的奶奶也接连向地上呸呸呸三声,好像要把这晦气的话吐出来,再赶出自己的家门。二儿媳妇也抬头说话了:我家老二刚结婚不久,他是木匠,手艺不错,农闲时还能挣点钱补贴这个大家庭。再说现在我又进门喜,也不想让肚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看不见自己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呜咽起来。身旁的老二赶紧对她低吼了一句: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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