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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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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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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奶奶那些幸福的往事

                章晓成

和我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这事的起始时间是我生下来的第19天,原因是我日夜不停地高声啼哭,(我后来成了女高音独唱演员是有历史依据的)。爷爷奶奶担心媳妇月子里休息不好,便将我抱回他们的卧室里。

那时,我们家住在部队干休所的小红楼里,爷爷(章开如)奶奶(高华)都是抗日战士时期参加革命的离休干部,家里的住房非常宽敞,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卧室隔着六间房,就是这铺着深红色木地板几十米的距离,从此,隔开了我和父母的情感连接。

很显然,我嘹亮的哭声并没有引起爷爷的反感,相反这个智慧的老人发现了我声音的独特性。为此,爷爷便有意无意早早开始了对我歌唱才艺的培养。当时,干休所2号楼有位冯团长弹的一手好柳琴,每日傍晚只要冯团长的柳琴声一响,爷爷就会牵着我的小手来到绿草成荫的院子里,鼓励我随着冯团长优美的琴声放声歌唱。爷爷曾经给我买过一个口琴和一个色彩鲜艳的凤凰琴,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这两件小乐器的价格几乎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若是天随人愿,我的爷爷若能再多活几年,我大约就会像院子里美丽的小庆姐一样,刚满15岁被送进了部队文工团。

最终,爷爷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爷爷去世后,奶奶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为了防止我泪流面无法敲击键盘,今天我只谈和奶奶生活的一些轻松往事。

                      蛋炒饭

奶奶是个很不错的大厨,她做饭的时候表情严肃态度认真,而且行动军事化,我想大约是战争年代的艰苦环境造就的。那乌黑透亮的山芋粉圆子、胖嘟嘟的豆腐果烧青菜,香味扑鼻的咸肉煮黄豆、红彤彤的豆瓣干子杂酱,这些枞阳东乡的家乡菜都是我家餐桌上常见的菜肴。写到这里,我想起自己曾经的外号“小胖子”,事实上我长成胖子这事,从爷爷奶奶将我抱回东边的卧室后不久便发生了,这一点有儿时的照片为证。如今,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喊我“小胖子”了,这决不仅仅只是因为我年纪渐长,而是奶奶去世后,我再也吃不上一日三餐美味又规律的饭菜,“胖子”这个外号,便慢慢地淡出我的生活了。

读书的时候,我的早餐大多是蛋炒饭。奶奶说蛋炒饭营养又扛饿。每天一大早,我还在洗漱的时候,奶奶已经点燃了锅灶,鸡蛋是奶奶养在院子里的几只花母鸡提供的,奶奶总是将最新鲜的鸡蛋放在灶台边的葫芦瓢里,奶奶伸手从瓢里摸出两个最大的鸡蛋,在灶台上轻轻地磕上一下,蛋液便从破损的蛋壳里滑进一只白瓷小碗里,奶奶左手托着小瓷碗,右手拿着一双黄橙橙的象牙筷子,飞快地搅动着小碗里的蛋液,不消一会儿,小碗里的蛋液便泛起了一层大大小小的泡沫,灶上的锅也已经烧热了。奶奶表情严肃地将小油壶拎起来,均匀地淋下几圈香油,等到锅里油香四溢时,奶奶便快速地将小瓷碗里的蛋液倒进锅里,手里的锅铲开始在铁锅里翻炒着,少顷,锅里的蛋液凝结成金黄色的蛋块,随着奶奶灵巧的锅铲又回到了小瓷碗中。膛里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奶奶将猪油、米饭、鸡蛋块、葱花、白糖、精盐依次放入铁锅中翻炒着,扑鼻的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厨房。

我早已经站在奶奶的身后,递上一个亮白的蓝边大瓷碗,奶奶转过身来,笑了,她的眼睛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蝴蝶结

毋容置疑,在爷爷奶奶的心中我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对于这一点,和我住在同一层楼上的亲身父母有着不同的看法,在他们看来大女儿章晓成和两个妹妹比起来,似乎有些沉闷,事实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停止了和父母之间的任何沟通,当然这种状况在我做了母亲之后,已经年老的父母与我的关系有了极大的改善。

从我幼年时期留下的照片,便可以看出爷爷奶奶对我的无限宠爱。我人生的第一张照片是四个月时的留影,小胖子头戴羊毛兔耳朵帽子,上身着中国红绸缎棉袄,婴儿车里伸出的两条小胖腿上裹着同样材质的丝绸棉裤,一双羊毛镶边的红色皮鞋像模像样地穿在小脚上。这样盛装的照片每年一张,直到爷爷去世。

现在回想起来奶奶真的很有审美眼光,而且心灵手巧。奶奶1941年跟随爷爷加入新四军,奶奶个头不高,头脑冷静身姿敏捷,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一直担任战地医院的护士长。奶奶的审美紧扣一个理念,洁净和谐稍加点缀,这个观点一直影响着我的着装审美,我几乎没有穿过花色繁茂的衣服。至于点缀,便是我乌黑的发辫上她老人家亲手缝制的蝴蝶结,这些花色各异的蝴蝶结,将让我的童年乃至整个学生时代装点的姹紫嫣红。

                      好 习 惯

爷爷在世时家中人来客往,日日如过节。爷爷去世后,自然没有了人来人往的景象,我和奶奶每日相伴倒也清闲自在。跟着奶奶去南门湾繁华的街市上逛逛便是我最快乐的事。

南门湾现如今依然静静地留在芜湖古城的南门边,青石小路边售卖美食的店铺,便是当年的南门湾书店。奶奶总是一只手提着印着革命标语的手提包,一只手牵着我的小手,径直走到书店出售小人书的玻璃柜台前,那时候书店可不像如今,读者可以随意从书店的书架上取下自己想要的书,即便书被一层无色的塑料封住了,读者尚可以阅读封面及内容介绍。而那时则不行,小人书需要营业员从玻璃柜台里一本本拿出来,顾客自然不能反反复复地进行选择,这样的话营业员的脸色会变得极不友好。

奶奶是个大明白人,她会让我隔着玻璃自己先选中两本,然后她再隔着玻璃仔细斟酌一下,再决定买下其中的一本。这里多说一句,奶奶在部队里享受了文化教育,可以毫不费劲地读书看报。

毫无疑问我是班上拥有小人书最多的学生之一,以至于我们班主任曾将一行几十人的参观团带到我家参观,这些来着四面八方的参观者走了以后,奶奶遭遇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因为干休所的红楼是木质地板,楼梯和整个地面都是木质的,几十个参观团声势浩大的一涌而至,的确给楼下的人家带来了影响,这个就不再赘述了。

小人书上精彩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了我,况且那时候小学生的功课远不及现在的孩子那么沉重,阅读的习惯便不知不觉地形成了。

养成勤劳能吃苦的品行,也是奶奶十分关注我成长的一个方面,尽管奶奶非常爱我,但是一点也不娇惯我。我还没有水池高的时候,便让我站在小凳子上洗碗。记得上小学时,有一次我领着几个同学来家里玩耍,结束后没有整理就又和同学们跑到楼下院子里继续我们的玩耍,奶奶发现后便站在阳台上和颜悦色地喊我回家,我自然没有看出她老人家已经生气了,我兴致勃勃跑上楼,哈哈!读者朋友们,你们自然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不要忘记我的奶奶是军人,她会抽烟、喝酒、更会举起手里细细的杨柳……

如今,我的爷爷奶奶早已去了天堂。

不知道,爷爷是否能听见我优美抒情的歌声,不知道,奶奶是否能知晓我的文章被印在杂志和报纸上;要是你们知道了,那该有多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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