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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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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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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花事

一个元宵佳节的晚上,成为一个叫英莲的三岁小女孩命运的分水岭。缺德的人贩子把她卖给两家人,其中一家为金陵一霸——薛家。薛家家主薛蟠指使人打死对方的家主,就这样,英莲改叫香菱,被薛蟠当做商品,收进自己的房中。

六岁的林黛玉没了母亲和弟弟,她的父亲林如海托付贾雨村把她带到京城贾家。贾府初次相见,让黛玉看到各位姐妹穿戴讲究、气度不凡,姐妹们也看到她弱风细柳。而宝黛似曾相识的相见,印证了木石之盟。后来,薛姨妈带着薛宝钗、香菱等住进了园子里。自此,金陵十二钗集结完毕。

大观园第一朵花的凋零是从秦可卿开始的。这个身世扑朔迷离的女子,生前过着低调奢华的生活,死后风光却再也无处隐藏。薛蟠送来的棺木是千金难求的;众人眼中势利的王熙凤竟然主动请缨,不辞辛劳的忙活了一个月。出殡那天哀乐齐鸣,全员缟素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哭声震天,纸钱遍洒,还惊动了北静王路唁。一场丧事,让宁国府劳师动众。人走了,府中并不那么安宁。

第二回的大场面在荣国府。贾政接到生活在皇宫里大女儿元春元宵佳节要回家省亲的消息后,赶紧催人将硕大的园子修葺一新。试才提对额折腾宝玉一番,诞生了有凤来仪的潇湘馆、红香绿玉的怡红院、蘅芷清芬的蘅芜苑等充满诗意的住处来。佳节当天,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宁荣街封锁了,且打扫得一尘不染。贾母率众家眷盛装出迎,女宾一个个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男宾一个个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皇家风范的贾元春,本该欢欢喜喜,可她竟潸然泪下的说出那句让家里人无言以对的话:当年既送我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在宫中的彩嫔的提醒下,她归位接受父亲的跪拜,君臣礼仪了一回,与众姊妹小聚一回,自此再无相见。可叹这金玉其外、昙花一现的风光背后,遮盖不住“败絮其中”的内核。园中多了些为这场团聚买来唱戏的女孩子,大观园日复一日浮夸般的热闹着。

大观园内的花事,是众人的狂欢,它是草根刘姥姥二进大观园时头上簪满花朵的人仰马翻;它是姐妹们围观史湘云斗酒续诗身披芍药花醉卧石塌的莺莺恰恰;也是群芳夜宴时高潮迭起,而后一语成谶后的失语。大观园的花事,可以是一个人享受的独处。它是薛宝钗扑蝴蝶时的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它是大雨磅礴时,龄官蹲在地上痴痴写下千遍的“蔷”字。大观园的花事,是两个人的欢喜,它是晴雯撕扇,故作千金一笑的俏皮;它是宝玉和黛玉在落英缤纷的亭子里共读一本《西厢记》。

当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又能几时?心高气傲、清白无瑕的晴雯被王夫人污蔑为“妖精”,辱骂的赶了出去;司琪与表弟生米熟饭的恋情闹得园内皆知,她想要以死相逼也未能换来母亲的点头应允;寓意美满的少女鸳鸯被糟老头子贾赦惦记上了,她狠心的绞了头发,发誓此生不再配鸳鸯;而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尤二姐终究绝望的吞了金,烈女尤三姐刎了剑;探春李代桃僵与父母骨肉分离远嫁了;迎春被父母以婚配的名义卖了钱,仅一年时间被虐待致死;年少的惜春早已看破红尘,选择了孤灯古佛。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黛玉终究选择了“质本洁来还洁去”,为她操碎心的紫鹃选择了远离是非之地;生前风光无限的王熙凤,死时被破席子卷走草草了事;真性情的史湘云流落在官船里卖笑;那个叫香菱的妾被虐待致死,她生前最爱的诗歌集——《断肠集》,落满了红烛残泪。

大观园繁花似锦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那些奇花异草死的死,散的散。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巧姐被刘姥姥砸锅卖铁的从烟花巷中赎回。从此,她脱离苦海,远离政治的漩涡,成了一朵普通的花儿,养进农家小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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