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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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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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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岱烟云》

海岱烟云

张馨

《书·禹贡》中讲“海岱惟青州。”海即渤海,岱为泰山。海岱,亦指山东。

—— 题记

自小长在陇上的高原,对故都的记忆便淡了。只是回眸中的一隅剪影,浸润着齐鲁的山光水色,儒家之风。沥尽浮华,但余几分蓬勃的诗意,和几缕淡色的乡情。种在心头,如一畦春草。更远更行,更生,还生。

[无限水光]

山东在古时雅称海岱,两个字便足见山水之兴。但海只是宽博地拢着这片土壤,岱宗险峻,独有神采。在济南,更有北国最为秀美的泉色。大明湖,大约最为恰当。

提及大明湖,你的脑海浮现出怎样的画面?盛夏荷塘十里,绿意盎然,饱满的粉红跃然而出,娉娉婷婷,香气绵长。

但于我,秋季才是最有诗意的。

微霜淡染,远山如画,到处是一片澄静。水色如翡墨,微枯的荷叶凄凉地卷着,远远望去,竟分不清那是荷枝的线条还是水中的墨影。像笔杆,书写着往昔的故事;像故人,等待着注定的尾声。云彩丝丝缕缕地垂落于天际,微风带着几丝寒意钻入人的心田。许多水鸟栖息在打蔫的苇丛中,有时浅浅地掠过湖面。回想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抛却其艳俗的爱情传说,倒也显得悲婉。多年后紫薇在诗中写:“江南江北蓼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可见景致依然,心境却大有不同,所见所感也不再。这是山水之用,也是时人之乐吧。

走过修长的小径,看着余晖将围栏的影拉得清瘦。前面秋叶茫茫,后面水气弥漫。踏在有些凸凹不平的石板路上,仿佛走进另一个世界。穿过古老的亭台楼榭,淡淡的暖阳给木质的栅栏镀上一层金辉。这才是大明湖最质朴的一面,少了春夏的装点,不再绿得扰人心乱,才是真正的别出心裁。

再到湖畔,乘一只小舫,被初秋的寒意和无限的水色包围。天光云影,游鱼可见,水鸟轻啼,空明之至。岸渐远去,心也远去。

曾忆否?鸥鹭点乎清波,萧鼓助其远。

[稼轩情,易安韵]

世人皆道:济南多名士。李清照与辛弃疾是极富盛名的二位,并称作济南二安。

还记得初去参观李清照祠堂。在满月形的拱门前徘徊良久。带肃然的情绪走近,抬头,望见汉白玉的雕像,衣衫素雅,恍若流动。额首微垂,体态匀称,面目淡然,神色中有相思,有闲愁,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盼着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我久久驻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的目光和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纹。风雨变迁,世事更迭,她在这里始终注视着,用她笔下的诗韵滋养着这座城市,用她的魂灵,庇佑迷失的赤子。

只是,易安是否亦安?

在尔后的另一次旅行中,遇见了另一尊铜质的李清照像,抽象主义,竟有“人比黄花瘦”的美感。眼神却不似一个弱女子,是有气节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而稼轩的情,就显得更为浓烈了。书中讲他晓畅军事,但一生命运多桀,仕途沉浮,却不改爱国豪情。满腔报国之意,无处诉说,只得凝结于笔下。后人评价其词作“大声镗鞳,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所未见”。初读辛弃疾,觉得韵脚晦涩,气象却是壮阔。后来越发品味,难以释怀的英雄情结和人生的种种况味便浮现其中了,也就越发酣畅。我总以为,无论是落日楼头,郁孤台又或是北固亭,他都在检索过往,有心无力之感,缔造了自己。在中原支离的土地上,一酒,一剑,一醉,万里点兵,半生戎马,亦可少年登楼,安足山水。辛弃疾以另一种方式,将灵魂与土地、战场、家国紧紧相连。

[烟云]

总是在初夏剥莲子的时候想起她,一样的眉眼青青。

或许这就是故乡的情结?已成羁绊。

犹记川端康成笔下惊艳:

去年岁暮,我在京都观察晚霞,觉得它同长次太郎使用的红色一模一样。我以前看见过长次太郎制造的称之为夕暮的茶碗。这只茶碗的黄色带火釉子,的确是日本黄昏的天空,它渗透到我心中。

这便是乡情的特殊意义,给远行之人以慰藉。触景生情,解物寄思,大抵如此。

那些宠辱不惊的过往,记录着城市的兴衰。山水的注视与陪伴,是自然的恩赐。太多的故事,只是消融在细雨中。

荣或损,已是袅袅烟云,有其存在的意义,但终究是书卷上泛黄的字句。而我的乡情,总在回首时,带给我远方的温暖。

我想,此情只合自己慢慢品味,亦可老来入酒,伴着阶前点滴到天明。

惜眼前物,惜眼前人,更惜此情,只恐怅惘“当时只道是寻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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