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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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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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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

童话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建01班 张馨

你究竟来自深渊,还是降自星空?

——波德莱尔

仍然记得孩童时期读过的童话。格林兄弟的总是结局圆满,王子会找到善良的公主,好人会得到用不完的金币。爱徒生的则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极像小美人鱼幻作的泡影。那些美好的梦描绘着童真的色彩,显得格外动人,也伴随着我的成长。但现在想来,却更偏爱王尔德的童话,无关他的坟墓上留下女子的唇印,只因那轻盈的灵魂,总渴望挣脱命运的黑暗。

让我们来看《少年国王》这样一个童话:一个牧羊的孩子,是公主的私生子,老国王去世,他一夜之间变成了未加冕的国王。他急切地想行到一切稀罕和昂贵的东西,但最让他费心的,还是加冕时穿的金线长袍,红宝石王冠和缀满珍珠的权杖。在加冕前的那个晚上,他梦到了阁楼里麻木的女织工,找到最后一颗珍珠后吐血而死的年轻水手,以及为“贪婪”寻找宝石,最终被死亡女神带走生命的仆人。战争时期,弱者沦为强者的奴隶,而在和平年代,穷人变成富人的机器。财富的缔造者却是苦难的拥有者,逐级的压迫只是为了贪婪和谀奉。人性像在暗夜绽放的花朵,散发着妖冶的香气。

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人性本身的恐惧。人的诞生本就是生命的奇迹,而思想与文明的进步更是恩赐。这一切美好得就像天堂的圣母臂中圣洁的婴孩,创世纪之初奏响的梵音。但撒旦已悄悄栖息在了生命之树旁,把暗夜带入伊甸园的净土。以至于让人们困惑,自己是天使的吻,还是恶魔的礼物。

在中国古典哲学中,孟子说人性本善,荀子说人性本恶。至今还不能看得分明,因为善与恶的边界已越来越模糊。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极大程度地发掘了人性的丑陋,那种近乎狂欢的颓唐,让人绝望而又迷醉。发掘人性的过程让人痛苦,让人不敢面对这个世界。

《三体》中曾有过对世界末日的描写,一切的毁灭已不是终结,而人性在毁灭前丑恶的挣扎才是真正的泯灭。才可以理解,当这个世界,即人类所构建的一切实体走向终点前,那个称之为文明的星子会逐渐陨来,划落天际。

但它的光芒本可以永恒。

但我们的光是不是在一步步衰微?

当少年国王拒绝主教递给他的王冠时,主教说:“不要想这个世界的苦难了,这不是一颗心所能承受的。”童话的美好再也挡不住黑暗,被撕裂在现实面前。 我们的现实又是什么?

工厂的烟囱直上云霄,污水涌入深海,每灭绝一种生物,世界回荡着悲凉的钟声,但无人耳闻。倒下的树木正悄然地、狂热地为我们搭建一座最为辉煌的宫殿,升高的海平面将它搭得更高,象牙皮草为其彩饰,洪水雾霾渲染狂欢前的迷雾,人们唱着最后的挽歌,却在加速这一切,上帝哼着蓝调为宫殿添上名字——坟墓。

信息化的时代不断扩展,将每个人的利益紧紧相连,浮躁充斥着世界,犯罪将人类一个个推向深渊。对一切的漠然更让人觉得悲痛。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终难寻得。用轻浮的思想填补灵魂的空缺,用烟草酒精麻醉神经,成为一种时尚。人们满脸堆笑互相吹捧,愿为自己的偶像一切,管什么杏花微雨江南的诗意,管什么政治经济科学的发展。霍金去世时换来了更多关注,人们在手机上刷屏来显示自己的悲痛,又对相对论与宇宙的圣杯一脸茫然,只得用几个高级词汇来显示自己的水平。这个时代,我们习惯用言语解决一切,但内心又对一切保持缄默自顾地吃着不知怎么生产出的蔬果鱼肉,为他人的痛苦而冷笑,为远方的苟且而痛苦。

但这只是一部分人的众生相,我们可以选择不同,因为人性终可以由思想决定。

康德说:“世上有两样东西让人觉得震撼,一个是我们头顶的灿烂的星空,一个是人们心中的道德准则。”我始终相信,一个总仰望星空的人,永远不会跌落深渊。即使他身处深渊,心中也满溢着星光。

一个人若是能将人性的恶之花变成善之花、梦之花,那么终究会活得不一样。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心境生而不同。思考人性的黑暗令人痛苦,但因为痛苦才得以蜕变,不触碰黑暗。

如果真的无法改变世界,就不要让自己改变。

在童话的结尾,少年国王穿着破旧的袍子,拿着牧羊手权走上祭坛,人们大声嚷道:“那个打扮的像个乞丐的国王不配统治我们!”这时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在他身上,光线在他的身上织出金袍,干枯的荆棘放出比红宝石更艳丽的玫瑰,枝条怒放出比珍珠还要洁白的的百合。风琴奏响乐曲,他从高高的祭坛走下。

“没有一个人敢看他的脸,因为那容貌就跟天使一样。”

童话在孩子看来,永远都只是一个童话。

如果你前往巴黎的拉雪兹公墓,可否也替我,为王尔德献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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