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场上空最亮的星

红场上空最亮的星

张兴华文/摄

到了莫斯科不去红场，就如同到北京不去天安门广场、到纽约不去时代广场一样遗憾；而抵达红场不瞻仰克里姆林宫，则与漫步天安门广场不参谒紫禁城、踟躇时代广场不光顾百老汇一样抱憾终生。如今，俄罗斯世界杯的硝烟刚刚消散，我已经步其后尘伫立于莫斯科红场上金碧辉煌的圣·瓦西里大教堂侧畔了。

最漂亮的教堂

举目四望，我仿佛在家乡哈尔滨徜徉。缘何？盖因哈尔滨有着“东方小巴黎”“东方莫斯科”的美誉，而哈尔滨的地标建筑圣·索非亚大教堂、圣·阿列克谢耶夫教堂，都能在眼前的圣·瓦西里大教堂身上依稀找到翩翩丽影。

我热衷于周游列国，圣·瓦西里大教堂也许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漂亮的教堂了。但见，这座东正教范畴中的经典建筑，屏弃了西方天主教哥特式或巴洛克式建筑的宗教威压，于绚丽多姿中给人以和蔼可亲的美感，让你登时“一见倾心”！遥想当年，为炫耀连续击败鞑靼喀山、鞑靼阿斯特拉罕诸汗国，真正摆脱蒙古铁蹄240余年奴役的功绩，由莫斯科大公首称沙皇的伊凡四世（雷帝），召集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师设计建造了圣·瓦西里大教堂。这座教堂急尽夸张铺排、绚烂奢华之能事，诸多巧夺天工的“洋葱头”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美轮美奂！为让圣·瓦西里大教堂举世无双、空前绝后，在庆祝教堂落成的的典礼宴席上，伊凡四世命人将所有建筑师的眼睛残忍地刺瞎！遗世独立、独孤求败，竟然要让辛苦劳作的人们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感慨万端！时光飞速运转到当代，抛却圣·瓦西里大教堂曾经发生的一切，如今，在我看来，圣·瓦西里大教堂的五彩斑斓与俄罗斯国家军事博物馆的玫瑰紫、世界著名品牌纷纷亮相的古姆百货商场的落日黄一道，构筑了红场上的亮丽风景线。

克里姆林宫的诉说

与圣·瓦西里大教堂相临的一带高高耸立的红墙，拱卫着莫斯科的心脏——克里姆林宫。克里姆林宫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观”，最初由狡黠地与鞑靼统治者周旋的莫斯科大公伊凡一世建立。伊凡一世获准代替蒙古金帐汗国向全俄罗斯各个公国收取贡赋，于是，莫斯科公国在基辅罗斯被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灭亡之后脱颖而出，莫斯科也成为俄罗斯新的中心。经过历代莫斯科大公、俄罗斯沙皇的不断扩建，现在，克里姆林宫与中国的故宫、英国的白金汉宫、法国的凡尔赛宫并称“世界四大宫殿”。

克里姆林宫高峻的红墙边的革命导师列宁墓庄严肃穆，仿佛在诉说着“十月革命”的栉风沐雨；圣火永远燃烧的无名烈士墓气贯长虹，手执钢枪的俄罗斯士兵军姿齐整地守卫着烈士的英灵。连接克里姆林宫红墙的一座座雄伟崔嵬的、高擎着巨大红五星的塔楼更是吸引了我朝圣般的目光。这些红星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放光——身旁一位胸前挂满勋章的俄罗斯老军人见我对着红星沉思，便语速沉缓地告诉我：“红星象征着指引全人类伟大事业航向的灯塔，给全世界无产阶级带来吉祥。”

是啊，就说这些高擎红星的塔楼吧。相传，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一任沙皇米哈伊尔，从他的父亲、东正教大牧首菲拉列特那里得来上帝的旨意，大凡领袖人物进入克里姆林宫都要从圣三一塔楼或斯帕斯基塔楼经过，而走斯帕斯基塔楼的大门不能戴帽子，否则，就要遭受神灵的诅咒，厄运会奇迹般地降临到当事人身上。米哈伊尔之后的历代沙皇一直严谨遵从，从而吉祥如意、万事顺遂，多年来无一例外。

然而，多年之后，这一惯例被一个自不量力的法兰西小个子男人粗暴地打破了——

斯帕斯基塔楼的红星

话说1812年，带领法兰西大军从西欧横扫中东欧，一路顺风顺水、得意洋洋的拿破仑，从来就是一个反潮流的愤青。当年，在他自称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的加冕典礼上，就曾迫不及待地从罗马教皇手里夺过皇冠，一手就给自己扣到了头上。如今法兰西大军一举攻破俄罗斯帝国故都莫斯科（首都已迁圣彼得堡），旷世奇功可谓彪炳千秋——哪里还顾得上腐朽的沙皇家族的“劳什子”规矩！只见拿破仑头戴那顶陪伴他取得一系列辉煌胜利的著名的法兰西两角考克帽，驱动高头战马，带领扈从耀武扬威地从斯帕斯基塔楼的大门闯进了克里姆林宫。

也许是沙皇家族这条魔咒起了神奇的作用？反正拿破仑后来的凄惨结局大家都知道了。在东欧大平原冷酷的“严冬将军”配合下，库图佐夫元帅带领俄罗斯军民将拿破仑大军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当初进入俄罗斯的法国侵略军有60万众，最后败退出俄国时只剩下了可怜的5万余人！随后，拿破仑残余部队在莱比锡遭到奥地利施瓦岑贝格亲王率领的奥地利—普鲁士联军、俄罗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统领的俄罗斯—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联军的十面埋伏，被一朝剿杀殆尽！“反法同盟”的联军乘胜占领巴黎，已成孤家寡人的拿破仑只好投降退位，并被流放到意大利第勒尼安海中的厄尔巴岛。虽有后来的“百日复辟”，怎奈，拿破仑再败滑铁卢！这次，为防止拿破仑东山再起，“反法同盟”将他流放到南大西洋中的圣赫勒拿岛。拿破仑日夜听着滚滚波涛度过了凄苦的余生！

此时此刻，我的耳畔仿佛又奏响了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托尔斯泰巨著《战争与和平》中的情节如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浮现。为纪念第一次卫国战争的胜利，激发各族人民的爱国情怀，1937年，苏联政府在克里姆林宫5个壮美的塔楼顶部分别安装了硕大的红星！

从斯帕斯基塔楼大门进入克里姆林宫，我郑重地摘下了头戴的“狼爪”棒球帽。

“红星照我去战斗”，斯帕斯基塔楼上的红星，继续述说着传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希特勒法西斯大军再次兵临莫斯科城下。“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严重问题！”哈姆雷特之问摆在了苏联人民面前。当时，多数苏联军政领导人倾向于像当年抵抗拿破仑侵略一样放弃莫斯科，希图集聚从远东赶来支援的生力军。“退无可退，誓死抵抗！”力排众议的斯大林毅然出现在莫斯科红场，亲自检阅英勇的苏联红军！大批受阅部队直接开出莫斯科，高唱苏联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从红场奔赴战场，同法西斯德国侵略军进行殊死拼杀！第二次卫国战争，伟大的苏联以罕见的巨大牺牲吞没了纳粹德国的战争狂飙。何等豪迈！《青年近卫军》《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列宁格勒保卫战》《第三次打击》《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忠实地记录了这段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历史。

夕阳红胜火。凝望着列宁墓前络绎不绝的人流、为无名烈士墓献花的新婚青年，“心潮逐浪高”。红场上那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军人坚毅的目光令我久久难忘，斯帕斯基塔楼上闪闪的红星焕发出夺目的光彩！